湘中博物馆里,一男一女正站在中心的展台面前,专心致志的看着玻璃柜里的龙袍。
自从接收了刘李二朝的龙袍以来,湘中在国内文化界的果然名声大振,博物馆的人流量蒸蒸日上,许多电视台也向馆长发出了专题节目的邀约。
趁着老馆长去买材料的间歇,原本在酒店里待着的陈一凡和李婷二人,决定来博物馆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这件假货到底是什么样子。
围着柜子绕了一圈,的确如馆长所说,这件龙袍上的日月被调换了位置。
“大概就是这样子了,你好了吗?”
“还得一会儿...”
李婷正在用铅笔描绘着龙袍的样子,她的任务没有陈一凡这么重,但却是丝毫马虎不得,每一个章纹的样子都被她画在了笔记本上。
“不是,你一定要画的话,你画老头给你的照片啊,在这画这件假货干嘛?”
在岛国的时候,工作人员曾经拍摄了大量龙袍的照片,这些照片已经被馆长交给了他们。
“有点不对”,李婷摇了摇头道:“你仔细看看,这件龙袍有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就是太阳和月亮画错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婆娘事情真多!
“我知道,可是你再仔细看看...”微皱着眉头,李婷用铅笔在龙袍上虚指了几处位置。
顺着她指的几点看过去,慢慢的,陈一凡也皱起了眉头。
的确不对!
和李婷目光相接,两人均是点了点头。
“你发现了?”李婷率先开口问到。
“你指的几处没什么发现,但是我发现了另外的一件事”。
“嗯?”一脸疑惑的看着陈一凡,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算了,你先说你的发现”。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说话说一半更让人厌恶呢?
尽管眼里全是嗔怪,李婷还是开口说道:
“这件龙袍除了双肩两个章纹出错以外,其他所有的地方,不管是材质做工,材料的磨损程度,甚至包括了章纹的褪色情况,都完美符合古物的标准......我刚刚推算了一下,如果不是日月两个纹错的太离谱的话......我甚至会以为它是真的龙袍”。
听了李婷的话,陈一凡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是巨浪滔天。
“你呢?你的发现是什么?”见他不发一言,李婷忍不住开口问到。
“画好了?画好了就跟我走...”话音刚落,不等李婷同意,他抓住人家都手腕便往外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使劲挣了挣,终于把手腕从陈一凡手里挣脱,刚想发作,又看到他不再是往常一样吊儿郎当,便把话咽了回去。
“你家很有钱是吧?”陈一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李婷大跌眼镜。
“算是吧,多亏了爷爷这些年...”
不等她说完,便接着又问:“那你家在梧桐就是很有势力了?”
“你什么意思?”
“咱们赶快收拾东西回梧桐,这地方不能待,到了梧桐你和你爷爷说一下,最好给我安排个十个个保镖马仔什么的...”
见他越说越离谱,李婷终于有些生气:“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你到底有什么发现是不可告人的?”
缓缓叹了口气,“馆长这老东西,恐怕没那么简单”。
冕服的制度,是伴随着古代华夏君主制度一齐不断完善的,自刘朝以来便不断沿袭,其种类、使用的范围、章纹的分布等等屡有更定、演变,各朝不一,情况较为繁复,但冕服制度一直沿用到朱朝,到“剃发易服”终结。
虽然同样是冕服,但冕服仍然有等级的差别,这个差别便是龙袍上章纹的数量,这个数量又决定了它的使用场景和规格。
十二章纹的龙袍,在刘朝的时候是专用祭祀昊天上帝时所穿,又被称为大裘冕。而在其余时候列如上朝,庆典和祭祀宗庙的时候,一般都穿九章纹龙袍,这种龙袍被称为衮冕。
大裘冕在双肩上比衮冕多了三个章纹,分别是:
日,月,星辰。
“刚才我注意到了,肩上的星辰,也是假的...”
听到陈一凡说出这句话,李婷瞪大的双眼都快赶上赵婉儿了。
“怎么...怎么会?”
“星辰原本应该是在月纹下方是吧,那太阳和月亮都换了位置,它是不是应该在太阳下方呢?可那件袍子上的星辰,依旧是在月亮下面...”
“可,可那不是件假的龙袍吗?错了也很正常啊...”
“一开始我也这样想”,陈一凡看着李婷的眼睛,“直到听你说出了你的发现,我觉得咱们可能一开始就想错了”。
拿过李婷的笔记本,翻到她刚才画的那页,陈一凡指着上面对李婷说道:
“咱们先入为主认为这件龙袍是假的,所以它身上所有的不合理心里面都能接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龙袍是真的呢?”
“也许它原本就不是十二章纹,而是九章纹呢?”
“那多出了的三个纹,是不是后来加上去的呢?”
陈一凡灵魂三连问,直接把李婷问得站在原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对呀!这样的话为什么它除了章纹不对,其他地方却又都很正常,就说得通了!”
没想到这人平时看起来没礼貌又懒还喜欢乱讲话,这种时候却出人意料的细心,李婷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三分。
原本只是一个有些手艺的人,此刻变成了一个有些手艺而细心的人。
陈一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默默的打了分,又开口说:
“所以啊!老头给我们的照片上,那十二章纹的龙袍是怎么回事?一个一辈子都在和古装打交道的专业人士,会分不清一件真假龙袍?他又为什么只告诉我们日月两纹被换了位置,却连星辰是假的都不说?”
“而且”,陈一凡这一刻仿佛岛国那个长不大的小男孩附身,“昨天他在动车上擦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手指上有伤痕”。
“有伤痕?这又能说明什么?”
“那伤痕十分细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然后呢?”
“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他在织章纹的时候,不小心被丝线割到了手指。这老头估计是想让咱们给他做件以假乱真的东西出来,然后把真正的龙袍掉包!”
听见陈一凡的推断,李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要盯着人家的手指看?”
陈一凡一脸懵逼,“你...到底听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听到了,所以才问你嘛”。
不自觉的对着李婷点了点头:这臭婆娘的关注点还真是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