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恕我多嘴,尼斯博格医生今天有一次公开手术,他见病人的可能性不大。”
车棚顶上的中年男子掏出了他的鼻烟,一丝丝的吸着。虽说措辞很恭敬,但是他本人的神态丝毫没有谦卑的感觉。
“尼斯博格?”
陈舟盼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着这个名字。
算了算了,想不起来。
“感谢你的好意。”
虽然不懂,但是陈舟盼还是依然回了一礼。
“哼。”
马车夫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冷哼夹在缰绳抽动的声音当中。
看着直接摆在大门口的英文与法文结合的告示版,陈舟盼无声的念叨着:
“‘戏法大师’尼斯博格医生今天将在几名其他医院的外科主任面前展现他那神乎其神的‘马戏’!!!欢迎观看!”
“呵?马戏?”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刚刚陈舟盼的嘴角确实扬起了一抹不屑的微笑。
刚刚走进医院,一股艾草的味道就直袭鼻腔,冲的自己想要打喷嚏。
“这家……阿嚏……居然用的……阿嚏……是艾蒿蒸熏的方法……阿嚏……消毒的……阿嚏!”
立马感觉到自己对这玩意儿很敏感,陈舟盼只能一只手捂住鼻子。
好家伙,这味儿绝了!
看着这家医院的规模应该是比较大的,可是出入正门的没有几个。偶尔有还是几个衣着光鲜的家伙抬着快要长到头顶的下巴出入其中。
艾熏的方法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杀菌作用,但是鉴于它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强烈刺激性,后期就逐渐被消毒水取代。
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所谓的“马戏”……
随着陈舟盼的踏入,被精致金色框架框起来的电灯看起来满是滑稽的怪异,一个个穿着白色制服装的护士正在走廊穿梭着。
“我能帮你吗,先生?”
正对面的就是前台一样的地方,一位稍显臃肿的女护士挤在里面,面前的是一块登记板。
“尼斯博格医生的公开展示在哪里?”
“左拐,在大厅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里,那里就是公开手术室。”
“谢谢。”
胖护士礼貌的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但是下一瞬间,她的脸上瞬间展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陈舟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位身上还有这淡淡血污的黑人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
“我看一下昨天到今天十一点的病人记录。”
那名黑人的语气虽然急促,但是依旧冷静。他高举着沾染的血的手,整个人刚刚的对话从发音就能听出来一种优雅的感觉。
“请自便。”
胖护士一点儿都没有帮他的意思,即使他现在的状态根本翻不了记录。
种族主义吗?女权运动都比这个要早啊……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态度,陈舟盼意义不明的摇了摇头。
那个在20世纪20年代兴起的“禁酒令”时期,可是非常有意思的啊……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但是自己迟早会了解的不是吗?
仅仅几步,那个所谓的公开手术室就在自己的面前。
“嘎吱——”
“现在伯克利医生和我正在尝试将损伤的胃壁组织切除在进行二次缝合,这种操作必须要非常小心,不然会让胃液外流,随着还有败血症的危……”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站在高台下正在讲解的人。
他把止血钳扭了一下,让它更好的夹取着肠壁组织,随后抬头看了一眼。
“看样子我们这里来了一位新面孔——”
那位医生唇上凌乱的八字胡稍微抖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笑了一下。
刚刚从门外进来的陈舟盼瞬间遭受了这个屋子的视线。
可以说,这个“公开手术室”简直就像是一个观众台,中间的“舞台”明显低于观众席一大截。上方的观众席都是坐满了人,一个个身着正装,或者说是宴会用礼服的男士们正在坐在一个高台上,看着另外几个人拿着刀对另外一个可怜人动手动脚。
这就是“公开”?!公开处刑吧这是?!
陈舟盼左顾右盼的找寻了一圈,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看样子我的名声已经传得很远了啊,连海那边的都来观摩了。”
他干笑了几声,说着只有自己才会笑的笑话。
“接下来需要用剩下的组织重新构建一个胃袋,可能这个可怜先生接下来几天只能靠着注射为生了。”
“罗莎林护士,请吧‘那个’缝针递给我。”
他又接着对着“观众席”上的众人说道:
“绅士们,请看——这是一枚八分之三弧的缝针。但是他用的是由霍普金斯大学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联合研制的线。这种线用的是人体可以吸收的材质,也就是肉用纤维素制造的。毕竟我们不用再拆线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
台上传来一阵哄笑。
“好吧……好吧,先生们,我知道在医学领域引进那些宗教骗子的东西确实有些荒谬,但是既然他们的‘小把戏’就能缝合伤口,我们试试它也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吗?”
一阵交头接耳响起。
“好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让我们先给这个可怜虫在造一个胃。”
陈舟盼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这……在手术台上的大约有五个人,其中两个人都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工具人。
一个是拿着皮革制的面罩和一个囊带,看起来是起到氧气罩的作用的。另外一个是正在摇着手摇泵吸引器的。光是这两个人就可以让这个小小的手术台看起来非常的拥挤。
“好的——现在这个家伙就已经可以暂时脱离癌症的折磨了。”
随着那个男人的话落下,“观众席”上响起了巨大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