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秦摸出一叠照片，将他和沈绾的照片单独拿出来细细放好。

这才掏出手机给方贺打电话。

他没有沈长安的电话号码，只能让方贺去一趟“方程式”，看看沈长安在不在，如果不在，就寄希望于许泱他们有沈长安的电话号码了。

方贺正好就在网吧，更巧的是，许泱还真有。

方贺把沈长安的电话号码发给陈秦，顺带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秦语气不太好。

陈秦没说，挂了电话就给沈长安打了过去。

沈长安那边大概有点吵，好半天才接电话，接通后那边果然吵杂不堪。

沈长安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然后一阵悉悉索索，那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应该是沈长安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好，三哥，我是陈秦。”

沈长安掏烟的动作一顿，松开手，靠在车身，望着那边争吵现场，正色道：“嗯，陈秦，找我有什么事吗？”

“绾绾她......”

陈秦欲言又止。

沈长安立马明白了，直起身，带着迫切。

“她怎么了？还清醒吗？你们在哪儿？”

大概是沈长安声音有点大，睡着的沈绾微微皱眉。

陈秦安抚的摸了摸沈绾的头，这才回答沈长安的话。

“现在刚从沂水镇出发。”

本意陈秦是想问问沈长安用不用带沈绾去医院，谁知道沈长安先开口了。

“那把小六送到月白路172号，她不喜欢去医院，我现在让她四哥回去。”

“好。”

陈秦挂了电话，而另一边的沈长安，按了按眉心，长舒一口气，才将电话打到沈听那儿去。

“沈听，你没事就回云城吧，绾绾她发病了，家里只有不靠谱的老爷子，还有绾绾几个同学。”

沈听只听到前面半句就已经坐起来安排行程了。

“怎么回事？”沈听问。

“我还不清楚，但你也知道的，绾绾这丫头，心思重，明日便是她母亲的忌日，越是这个时候，她心里越是难受，前段时间在这边就有显露，怪我没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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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大哥将车停在月白路172号门口，也是一座四合院住宅，和沈家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沈家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朱门白墙黑瓦，干净整洁。

此门则是棕色，灰墙，外墙爬满了五叶地锦，为了适合不擅长爬墙的五叶地锦生长，墙外还围了一圈铁栅栏，五叶地锦层层叠叠，看起来倒有几分绿野寻踪的感觉。

陈秦给摄影大哥拿了两百块钱，摄影大哥死活不要，还是陈秦一再劝说才收下。

刚下车，沈绾就醒了。

“到了吗？”语气软糯，像是撒娇。

陈秦一愣，眼里含笑。

“对，到了。”

这会儿下午时分，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开的门，一见沈绾的脸色，侧身让两人进门，将两人带去院子里的客厅，他便去了内院，陈秦都能听到他抬高的声音。

“老顾，快，绾绾来了。”

陈秦了然，两家是邻居，认识也不奇怪。

沈绾抿唇，坐立不安，看着陈秦的眼神带着祈求。

“顾医生来了，你别出去，好不好？”

陈秦点头：“好。”

顾医生来的很快，而且根本就不像个医生的样子，穿着白色T恤，黑色工装裤，牛仔外套，戴着一顶鸭舌帽，若不是沈绾叫顾医生，只怕陈秦都会以为是哪个学校的校霸本人来了。

顾川进门先把帽子取下来：“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后面搭葡萄架。”

宋惊在旁边笑得特别灿烂。

沈绾：“......”

我都这样了还秀恩爱？

还有啊，搞得谁想知道宋惊喜欢吃葡萄一样！

陈秦不知道什么意思，听得一头雾水，沈绾盯着陈秦，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顾川坐在沈绾对面的沙发上，旁边就有一个洗手的可移动台子。

顾川一边洗手，宋惊就开始点香。

先将特制的小块炭烧透，放入香炉中，用细香灰填埋，然后在香灰中戳些孔，再放上云母片制成的“隔火”来盛放香料，盖上香炉盖子，袅袅香烟从炉顶冒出来，

因为青铜香炉炉顶留的香孔是玫瑰状的，所以偶尔还会有玫瑰形状的烟飞起来。

檀木香若即若离，沈绾觉得心绪都平静了不少。

顾川总算洗完手，又带上医用手套，就开始正襟危坐。

宋惊立马起身，拉着陈秦：“来，小伙子，咱们出去等。”

陈秦看着如临大敌的沈绾，不放心：“等会儿，我在这儿陪着她吧。”

“哎呀，不用你陪，你在这儿坐着也没用，反正她不会配合老顾，外面等一样的。”

陈秦就被宋惊拉了出去。

到外面，宋惊掏出烟盒，递给陈秦，陈秦抬手推回去：“谢谢哥，我不抽。”

宋惊笑：“抽不抽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随了绾绾，叫我宋哥吧。”

陈秦垂眸：“宋哥，我现在真不抽。”

眼神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听说每个人，只要抽烟，就能看出点端倪，有的人从手，有的人从牙，还有的人从插兜习惯。

他不知道宋惊是从哪方面看出来的，但他最近确实在戒烟。

宋惊点上烟：“为绾绾那丫头戒的吧？”

“嗨，现在的小年轻啊，真好，和绾绾同级吧？高三？”

“嗯。”

陈秦突然伸手：“给我一支，谢宋哥。”

宋惊笑了起来，看着陈秦的目光里全是戏谑。

“怎么了？突然想通了？”

陈秦点头：“想和宋哥打听点事。”其实更多是因为心里没底。

宋惊突然停下动作，细细打量一番陈秦，这才笑了起来：“你要问什么？”

是啊，陈秦，你要问什么？

陈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惊没等陈秦继续想下去，直接开口：“这么多年，绾绾一直很排斥心理医生，除非自己撑不住了，都不会主动找老顾，你还是第一个能被绾绾带着来找老顾的，说实话，我心疼这丫头，如果你喜欢她，就给她时间，我们都要相信她，相信她能走出来，不是吗？”

气氛突然凝重，陈秦捏着烟，吸一口，缓缓吐出来。

宋惊：“绾绾从小就想当老师，她贪玩，任性，但也只是表面，她同样的也心思深，有自己的目标，没人比她自己更清醒。”

“和你聊个不相关的话题，我和老顾，高中认识的，也是高三在一起的，那会儿的老顾，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云城三江中学的校霸，见了不顺眼的人是砸凳子的那种，我和他认识最初，也是互看不顺眼，打了几架，后来，哈，后来在一起了，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挺快的，所以我觉得，年少时的喜欢，真的很重要，你能明白吗？”

陈秦一开始有点讶异，转眼便收敛起来，对于宋惊的坦诚相待很敬佩。

这会儿的陈秦也想明白了刚才顾医生说他在搭葡萄架时，为何宋惊会笑得那样开心，敢情是宋惊喜欢吃葡萄，顾医生专门为他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