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
蒋顾躺在地铺里,几度尝试闭上眼睛,仍是无法入眠。
满脑子都是棠厌说的那句话:
——有某个组织,正在计划一项破坏世界自然规律的大实验。
虽然这只是棠厌的直觉,但蒋顾还是相信棠厌说的这些有可能会成真。
因为他也早有这种猜测,要不然也不会恳请封欲帮他打进柬国那所生物研究机构内部。
“你还没睡吗?”兴许是蒋顾翻身的动静闹醒了棠厌,棠厌倏而在床畔出声询问。
蒋顾闻声掀起眼皮,恰好对上棠厌投落下来的视线。
“我还在思考一些事情。”蒋顾如实回答。
棠厌侧卧着,尝试哄他入眠:“现在是睡觉时间,大脑也要休息,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快点睡吧,我的蒋警官。”
其实,蒋顾在下面翻了多少遍身了,她都数得清清楚楚,三十九遍。
这三十九遍,不可能真的是因为在思考案子睡不着,应该是为了压制自己内心的另一股躁动,而才选择思考案子来转移真正注意力。
“手给我吧。”棠厌忽然又说。
“嗯?”蒋顾半是疑惑,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举到床边:“做什么?”
“牵你。”棠厌像是拿了男主剧本,脸不红,气不臊的说。
说着停顿半秒,将蒋顾递交上来的右手紧紧握住之后,又说:“好了,安心睡吧,别想太多。”
蒋顾:“……”
他能说,被她这样一弄,他反而更想了吗?
蒋顾心里那簇火,彻底燃烧起来,烧得他喉头干涩发紧,沙哑着声线隐忍道:“阿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
棠厌却无辜的眨了眨眼睫:“我知道啊。但我也知道你不会。”
不然也不会在床底下克制的翻了三十九遍身,还是不敢扑上床。
蒋顾无奈叹息一口气,算是彻彻底底给她治服帖了。
“好,我不乱想,睡吧。”蒋顾反过来缠紧她的手。
棠厌闭上眼睛,闭了一会儿,蓦地又睁开,似想到什么,小声说:“我听说白云寺有一口古禅井,在端午节那天会开放给香客洗龙须水祛灾驱邪。我们也去祈个福吧。”
这句话落下了有四五秒,蒋顾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浸其他事情失了神,棠厌等了许久,才听他很轻柔很轻柔的低喘一声:“好。”
…
端午节,如期而至。
棠厌这天起得特别早,秉着荔州当地的习俗,在门前插上几株艾草。
然后又去外面老街买来几个粽子蒸熟,端去小祠堂供奉。
蒋顾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见小祠堂的门开着。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走进去,给棠厌的爷爷,小叔,弟弟上了三柱香。
棠厌没拦他,任由他去祭拜。
“好了,去白云寺吧。”棠厌站在门框,催促蒋顾出门。
蒋顾几次都很想问棠厌的小叔和弟弟当年是如何出事的,可一瞧见她隐藏在眼底的泪光,他终是不忍心开那个口。
不过这次,好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她揉进怀里心疼一番。
“阿厌,以后,你有我。”
棠厌正在拢门,还没反应过来蒋顾讲了什么,冷不防就被蒋顾按入胸膛:“所以,请不要再难过。”
“或若真的难过得非哭不可,那就在我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次。而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把眼泪掖着了,好不好?”
“答应我,好不好?”
棠厌思绪渐渐归拢,忍着眼底不敢轻易流露出来的泪花,尽量绽开一抹月牙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