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横行的非洲,强暴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个女性的工作,生活,还有身体。
社区里大量知道你经历的邻居会嘲笑你,会排挤你。
大家都是卢旺达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还会把人通过是否被人侵犯过而分出一个三六九等。
愚蠢、可悲,又很可怜。
雨生出生的那一天,卢旺达北部的吉塞尼省下起了一场暴风雨,千万吨雨水被铁灰色的积雨云从天空中抛下,大风局部地区内升高到十级。
气象学家将总共只维持了不到4个小时的热带飓风命名为“伊玛纳”。
热带飓风有一套自己的命名规则,所有的名字理论上都要从年初就确认好的“热带飓风命名表”上的名字来选取。
比如说这一年有六个名字属于太平洋,第一个名字以A开头,就叫做“亚瑟”或者“安娜”第二个以B开头……以此类推,若是这一年出现的热带飓风超过六个就用希腊字母命名。如果某个热带气旋造成了很大的危害他的名字就会被从命名清单上剔除,不再循环放进之后年份里的“热带飓风命名表”上。
“伊玛纳”自然不是代表着它是1995年非洲大陆上出现的第二十几个热带飓风,“伊玛纳”是非洲神话传说中造物神的名字。
这一次热带飓风被叫做这个名字,因为它实在是太特殊了。
气象云图完全没有捕捉到白色云团从海面形成的过程。
“伊玛纳”并不是像往常一样的气旋一样从南大洋与印度洋交汇的莫桑比克海峡汇聚,在非洲大陆东侧登陆以后转向卢旺达。
气旋任何征兆凭空在非洲大陆上方浮现,纹丝不动的旋转四个小时之后又自己消散。
当气象学家通过SPOT-3气象遥测卫星观查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把眼睛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人类有记录以来尽力了无数场热带风暴,有的温和,有的狂暴,从来没有任何一场热带风暴是从陆地上升起的。很多学者以为是哪个国家绝密的气象武器已经研制成功,这是一场气象武器实验,就像是橡树岭工程在内华达试爆的那颗原子弹。
位于非洲海岸边境的凯旋级弹道导弹核潜艇甚至都被紧急命令进入战备战位了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这场让人一头雾水的飓风被命名为“伊玛纳”。学者们争论后得出了一个一致的观点,让一场飓风在陆地上生成所需要的能量级别不是现存的人类科技可以做得到的事情,那是属于神明独有的伟力。
学者们不会知道,雨生的母亲和那个死在大屠杀里的强暴犯不会知道,连雨生自己也不会知道,这场风暴的起因正是他这个皱皱巴巴的婴儿。
如果雨生是封建王朝的君主,大概史官或者钦天鉴的官员会在笔下写下什么出生时“梦遇神龙”、“天生异象”、“行云布雨”之类的鬼话。
历史上至少有20位皇帝出生能在史料上能找到这样的记载。什么刘邦的老妈和神人**,曹丕出生时漫天青云,赵匡胤则红光满天香气四溢,他弟弟赵光义是怀孕时神人手捧太阳放入他妈妈肚中的仙人。
史官们写的信誓旦旦,笔墨横飞,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鬼扯,时人还要捏着鼻子说的有头有眼,因为那些人是伟大的皇帝。
而雨生,这个可怜的“梦魇之子”出生的那一刻牵动整个大陆上空数十亿升气流随着他的呼吸而震颤,他的妈妈只是咒骂了几句后把他扔到了一家孤儿院门口,没有影视剧里泪眼婆娑的不舍,没有怜爱的抚摸,只是毫不留恋的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没有人有资格埋怨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些怀了强暴犯的孩子的人连自己的家族都不愿意接受。她们的家人不想与外族的孽种有任何瓜葛,即使几百年前这两个同宗同源的种族通婚是再平常不过的情况。
孩子是她们耻辱的印记,有些母亲会尝试着带着孩子活下去,笔墨无法形容这些母亲母爱的伟大。有些人会选择抛弃,尝试着重新开始,考虑到她们的经历,这些女人也完全称得上坚强。
雨生,艾滋病患者,弃儿。
雨生,风语者,风的儿子。
前一个身份让雨生理论上活不过二十岁。艾滋病很可怕,也没有那么可怕,一年以后华裔科学家何达一教授所提出的鸡尾酒疗法可以让一个艾滋病患者的预期寿命达到七八十岁。
遍布卢旺达每一处土地的孤儿院中收养的含有艾滋病病毒的患儿是要以万来计数,在一个一张毯子都买不起的地方,妥善的医疗保障根本无从谈起。
后一个身份让雨生成为了近100年里降生的近百亿人里风元素亲和程度最高的存在,。
他是风元素的皇帝,是世界所孕育出的最珍贵的明珠,即使没有经过任何的元素掌控训练,在雨生成年的那一刻也会暴发出让世界颤抖的力量。
无论是秘术传承联合会还是旧日隐修会,或者很多形形色色的组织都感受到了雨生的降世。
为了得到雨生或者不让对手得到雨生,他们可以眉头不皱一下的把整座金山投入大海。
不幸的是95年的卢旺达太乱了,联合国援助刚刚姗姗来迟,各地的血腥惨剧还没有完全平息。战后的卢旺达政府正尝试着重建着这个国家。可毕竟100万人刚刚死去,即使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一切都需要足够的时间。
(注:战争与大屠杀的阴影逐渐褪去,卢旺达正在成为非洲国家的模范与标杆——CICR评语)
没有完善的户籍制度,无数的孕妇在医院,家里,草丛中甚至是厕所身下自己的孩子。金钱和人脉在这件事上用处不大,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是风语者,只能一个个检查。
扑向卢旺达的势力的组织就像是1841年涌上洛杉矶的淘金者,他们有铲子掀起河岸边的每一捧泥土,装在细筛网里于溪流中滤过,只求在浩如烟海的沙粒中找到那枚金灿灿的宝石。
西部淘金热中极少数幸运儿找到了金矿,大部分无可奈何的铩羽而归。
在卢旺达,谁能找到雨生,谁找不到雨生,同样完完全全是看运气的事情。
运气这一次还是没有站在雨生这个饱受磨难的孩子那一方。
1995年4月7日,大屠杀发生刚好整整一年,两个有着金色寸头的年轻人敲响了雨生所在的孤儿院大门。他们自称是来自欧洲的同志情侣,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卢旺达发生了惨案,便申请来这里的孤儿院做义工。
他们带来了面包和奶糖,并说如果合适的话希望能够收养一个孩子作为自己的孩子。
孤儿院的管理者对于这个要求喜出望外,立刻把这两个好心的年轻人迎接进孤儿院之中,奇怪的是,他们完全对少数漂亮的、健康的孩子们不屑一顾。固执的寻找有没有在近段时间刚刚出生被送来孤儿院的弃儿。
孤儿院中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总共有6位。
他们把一颗奇怪的小水晶放到每一个幼童身上,隔了几秒钟后就换到下一个。他们看起来很失望,那枚水晶在接触到雨生瞬间绽放出动人蓝色的光泽。
同志情侣立刻就决定要收养雨生,他们给了孤儿院一张足够买所有人十年衣物食品面额的支票。
但孤儿院的管理者对此有些不安。老嬷嬷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精挑细选的带走雨生这样的艾滋病弃儿。
雨生这样的孩子在非洲大陆上有足足一千万个,他们在挑选什么,为什么要挑选?
老嬷嬷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不仅仅是之前文质彬彬的义工眼睛里突然绽放出的贪婪而阴冷的视线让管理孤儿院的老嬷嬷感到害怕。
更重要的是,对方向着她展示了全套的收养文书,自己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富裕家庭的收养在所有孤儿院的孩子看来是天堂般的幸运经历。
自己怎么能拒绝?
把雨生买去当童子军,去挖矿?别逗了,这个年纪即拿不起枪,又拿不起铲子,完全是赔钱货。那些战乱地区的童子军炮灰的价格还不到对方开出的支票去掉三个零的数额。
十分钟后,同志夫妇就抱着雨生匆匆离开,只留下惴惴不安的老嬷嬷。
很遗憾,世界上没有几个组织愿意伤害风语者这样价值连城的人物,带走雨生的旧日隐修会就是其中之一。
“我一直不明白。”鹰隼看着祭祀正在把雨生从箱子里保出来。
几天时间吃喝排泄都在箱子里,雨生的身上即臭又脏,祭祀却恍然未觉。祭祀嘴中用沙哑的音调哼唱着什么。如果忽略了雨生身上的刑具和裸露的后背上深深刺入脊髓的那一排残忍的长钉,这一幕就像是父母哄孩子般温馨。
“为什么我们掌握了风语者这样的强大的人,并不好好培养,而是把他像猴子一样关在箱子里。这就像……这就像……”
鹰隼思索着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这就像养了一头纯血的阿拉伯马却只为了杀了吃肉。”祭祀用手翻动着雨生紧闭的眼睛,观察着他的瞳孔在灯光下的反映。
“对,这可能会扭转我们和联合会的之间的实力对比。”
“不,一个风语者很强,但是除非四元素使全部站在我们这边,否则还做不到这一点。”祭祀指尖划过雨生脊背上的铁钉,确定它们牢牢的定死在孩子的皮肉之间。
“不要害怕联合会的强大,无知的强大是没有源头的河流,即使波涛翻涌,也终于干涸的一天。神明归来的日子就是他们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的日子。”祭祀说。
“而我们,我们是不同的。”祭祀抽出了最下方尾椎骨附近的铁钉,小心的放在箱子里。
雨生后背上沿着脊柱裹着一条皮带,皮带上镶嵌着七枚拇指长的钉子。这玩意有一点像中世纪苦修者用来鞭打身体的钉带。
这样可怕的刑具不是自然不是为了磨炼这个孩子的意志,只是压制他的封印的一部分。
“你要知道,个体的强大对于旧日隐修会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在神灵面前,弱小的蚂蚁是蚂蚁,强壮的蚂蚁也是蚂蚁。蚂蚁只是蚂蚁,不会因为你的蚂蚁腿更强大一些就能多挣扎一会儿。”
“风语者将成为我们先给伟大的风神的一份礼物,这要比他能为我们杀死几个联合会的人重要的多。”祭祀说。
“好吧。”鹰隼点点头。
当祭祀从雨生的身体里抽出第三根钉子的时候,雨生四肢猛然挣扎了一下。
一滴雨,然后是两滴雨,三滴雨,无数雨滴以雨生为中心,气流吹拂着向四面八方炸开!
一枚飞溅的雨滴从鹰隼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擦过,鹰隼觉得手微微一痛,竟然有隐隐的血线从皮肤破损的地方渗出。
见到这一幕,祭祀立刻将这枚已经拔出一半的铁钉重新插回了雨生的身体,四周的异象这时候才归于平静。
“不愧是风语者。”
鹰隼赞叹不已,雨生没有经过任何的神秘学培训,他甚至连文字和说话都不会,他的所有脊椎神经也应该早就被这些插在身体里的铁钉所摧毁才对,却依靠着天赋在身上布满封印之下能够做到这一步。
就那些纷飞的水弹威力已经不弱于一些一阶的秘术了。
“差不多了。”
祭祀点点头,他不再拔出雨生身上的铁钉,而是转身拿起箱子上的一个木匣。
这个木匣看起来很有一些年头,四周都被金漆所封死,沉甸甸,黑漆漆的上面铭刻着东方风格的玄奥篆书。
这样的木匣在古代东方震旦国被称作“椟”,上下有雕花的天地盖,多是以红木、花梨、紫檀或者楠木这样珍贵的器材制成。
“唐曹王李明啊。”祭祀看着木匣叹声说道。
“您是在说什么?”鹰隼疑惑的问,这几句话祭祀是用汉语所说,他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