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八章 1453,历史的影子(上)(1 / 1)楚梓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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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忧也确实困了,炼金之人号噪音大归大,飞行中气流形成的空气垫让它比帆船平稳的多。

固然引擎工作声响的如肉联场正在被宰杀嚎叫的猪,把隔音耳塞塞紧后他还是沉入睡梦。

等被水面的振动惊醒,高频气流啸叫消失了,炼金之人号已然从空中落入水面,在平整的大海上破水滑行。

抬起手腕,手表上时针刚刚转过半小格。

“我们就快到了。”阿芙洛狄忒早已把头上隔音耳塞推下,挂在脖子两侧,侧头凝视远方海平面。

荀子忧舒展一下腰身,骨节抻动发出咯咯脆响,货仓里改装的坚硬座椅硌的脊背不舒服。

他也随着阿芙洛狄忒的目光看向海面,这时他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片大海的名字。

“还没有问,这片海和小说里一样被称作李登布洛克海?”

凡尔纳《地心游记里,三人探险队里的李登布洛克教授率先发现地下海的存在,并把这片位于地底深处的广阔海洋用自己的名字命名。

“不,首先发现的命名权可不属于李登布洛克,早在儒勒·凡尔纳来到希望岛之前,这片大海就有了名字,我们把它称作咸海。”

咸海,咸水海洋,命名风格简明直接。

世界上只要是海,又有哪片不是咸的?

“倒是言简意赅。”荀子忧摸摸潮湿的头发,发丝间有轻微的汗迹。

睡梦中好像做了个噩梦,醒来后他又什么也记不得。

“最开始它有别的名字。”

阿芙洛狄忒伸出手抚摸着冰冷的玻璃,远方天光披洒在海面,水波在光线中被点燃。

奇妙的气候现象折射进女孩琥珀色的眸子里,好像红莲业火在天边燃烧。

“咸海最初的名字叫做苦海,贤者大人认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悲伤了,所以把它改名叫做咸海。

而我们的基地,阿奎斯之盾炼金防御体系——过几分钟你就能见到它。直到今天,那座基地仍然被人们习惯性称之为火宅。”

她梦呓似的语气说:“似死火丛生,炎炎漫漫,众苦充满,炽然不息。”

“那我想,有关这个名字,一定发生了很多值得记住的故事。”荀子忧挑挑眉头。

苦海与火宅,世间无尽的烦恼与苦恼堆积在一起的地方。

人们会用轮回火宅,沉溺苦海来形容不得超脱的苦恼人生。

一个被称作苦海的海洋,有关它的悲伤堆起来也应该像是海一样。

女孩叹息,“非常多,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多。这座海洋里流淌的不是水。根本就是男人的血和女人的泪才对。”

荀子忧随着阿芙洛狄忒的目光看向外面。

他陡然发现天空中光线相比刚刚入睡时分已经黯淡了好几分,称不上黑暗,大概是丁香郡五、六点时分的天光。

“这里也有明暗之分?”荀子忧惊奇。

“火元素聚集受地月潮汐影响,海水每天都有涨潮退潮,自然天光也就会有明暗分别。”

“看那里。”

女孩视线落在远方的地平线的尽头,眼眸中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那里有什么?”荀子忧眯着眼睛,他只在看到了茫茫的海面。

“稍等。”

阿芙洛狄忒抿着嘴唇,舷窗外映照的辉光中女孩的脸蛋是半透明的。

不是那种能看见青紫血管的半透明,她的肤色近乎于一层纯洁的,干净的,将融未融的落雪。

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土反着光,像是天使身边散发的圣光带,模糊了皮肤与空气的界限。

阿芙洛狄忒的眼神也像是天使。

那种期待的,梦幻的,充满希冀的眼神是此前荀子忧从未见过。

无论是通向地底的古董电梯,地下的海与会飞的船……面对让普通人惊叫的一切,阿芙洛狄忒都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对她来说,这些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显然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

除超能力和超凡美丽的部分,很多时候,荀子忧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性格傲娇的邻家少女交谈。

而此时对方脸上渴求,柔弱与期待让她极为神似荀子忧在美术馆见到的悲悯圣母画像。

半人半神。

荀子忧没来由的屏住呼吸,怕自己口鼻间喷涌出的气流扰动这幕梦幻似的美丽。

“还要几分钟……来了。”女孩素手轻敲窗户。

不需要阿芙洛狄忒提醒,他也看见了眼前的海岸线上的巨大雕像。

“那是什么!”

百米高的巨大雕像立在水波中,雕像头戴王冠,有四支手臂,四张脸,坐在莲花宝座上,黑白二色的长短须从脸侧垂下,迎面像右手持莲花与数珠,左手则军持。

身边有天鹅车和孔雀的造型。

“古印度婆罗门教里的大梵天的雕像。《吠陀经中的三大主神之一。”女孩的声音非常虔诚,“传说是一位非常灵验的神明,是精神世界的掌管者。

在古代印度的神话传说中,只要向大梵天诚心许愿,无论是神、魔、人。

他都会应允人们的愿望。”

“大梵天右侧则是总领天使的雕像。”阿芙洛狄忒指着在西北侧出现的第二座雕像。

总领天使和大梵天塑像几乎是一般大小。

只是他的雕像离炼金之人号地效飞行器航线较远。

荀子忧只能看见一个背生双翼,手持利剑指向天空的模糊投影。

“这样的雕像总共有九尊,分别是不同宗教体系里不同的神明。

在基地建立的时候,这里的初代先民来自震旦,天竺,贵霜,奥斯曼,拜占庭……等等世界不同的地方,于是我们就修建了总共九尊不同的塑像。”阿芙洛狄忒解释完后便不再言语。

她低垂下眼眸,双手合十,认真的祷告。

是在为她的老师祈祷?

荀子忧不知道阿芙洛狄忒祈祷些什么。

有一会儿他觉得阿芙洛狄忒低垂的眼瞳中仿佛要留下眼泪,但她没有。

荀子忧抬起头,看着怒海波涛里的神像。

这尊传说中有应必求的神像此时样子并不慈祥,夜晚的余辉为神像镀了一层融金般的光泽,好像是一座燃烧的怒目金刚。

……

炼金之人号停泊入港。

航船底部的舱门倒下,乘客们纷纷走下舱门。

“麻烦问一下,这……要怎么解开。”荀子忧不熟悉把他绑在椅子上的四点式安全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开。

阿芙洛狄忒从椅子上跳下来后没有帮助荀子忧。站在他的座位旁边,望着舱门。

“能帮帮我吗?”

荀子忧再次请求。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穿着蓝色圆领衫的男人逆着人流向走上地效飞行器,来到他们的身边,身后跟着两个抬担架的青年。

男人指着荀子忧问道,“就是他么?”

“是的。”阿芙洛狄忒说。

“好嘞。”男人熟练的从腰带里抽出粗大的针管。

“他是谁?”正在荀子忧有些不安。

没有人回答。

阿芙洛狄忒按住荀子忧的肩膀。

“等等,你们要做什么!担架是干嘛的?”荀子忧挣扎着扭动身体。

阿芙洛狄忒胳膊只有荀子忧小臂粗细,他却始终无法逃脱。

“一点也不痛。”男人大咧咧的说道,干脆的把针头打进荀子忧的静脉。

“你这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荀子忧晕倒在椅子上。

再一睁眼,头顶是明晃晃的无影灯。

消毒水味道充斥着自己鼻端。

荀子忧立刻又把眼睛闭上,默默等待三秒钟。

没有穿着白大褂的面瘫医生在自己耳边说,恭喜,颞叶摘除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合格的精神病啦。

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和精神又什么异常的地方,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醒了吧,按照你的体重换算,注入体内的麻醉剂是40分钟左右的药量。”

熟悉的清澈嗓音在耳边出现。

“我看见你眼睛动了,醒来就不要装睡,现在时间很紧。”

荀子忧闻言坐起身,就看见已经换了一件米色风衣的阿芙洛狄忒就坐在房间的豆包沙发上,拿着本包着书皮的厚书阅读。

阿芙洛狄忒阅读的神情很专注,眼神明明盯着书籍没有抬头,也不知道怎么发现自己眼睛动的。

“不要用迷药这么下作的手段。直接说一声就好,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不会叫警察。”荀子忧手支起下巴。

他以为这一路上和阿芙洛狄忒达成了某些默契,没想到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该把他迷倒,就像对待屠夫对待肉猪一样按住自己打麻醉剂,甚至没有一言半语解释,荀子忧不由得有些没道理的怨气。

“不要担心,只是为你做了一个检查。”

阿芙洛狄忒把手上的书本合起来,不理会荀子忧阴阳怪气。

“你的情况有一点复杂……算了,让贤者给你说吧。”

“贤者同意抽出时间见你一面,他很忙,你最好快一点。”

“好吧,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荀子忧耸耸肩。

他跳下床,走到这间说不清是病房还是手术室的房间门口。

“带路吧。”

“你准备就穿着这一套去见贤者?”阿芙洛狄忒指指荀子忧身上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

“橱柜里有套衣服。”

荀子忧一声不吭的走到橱柜旁边。拉开柜子,发现里面有套和阿芙洛狄忒身上样式大抵相同的衣服。

唯一区别是衣柜里这套衣服是男款。

他看看衣服,看看自己,又看看坐在一边的阿芙洛狄忒。

“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出于一些原因,你现在不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我没有任何兴趣想要窥视你换衣服。”阿芙洛狄忒皱着眉头说。

“又是我这个当事人不能知道的原因?”

“见到贤者,你的一切疑问就解开了,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荀子忧很干脆的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换成橱柜里的衣物。

他把自己的衣领拉平整,说:“走吧。”

五分钟后,荀子忧被阿芙洛狄忒从房间里带出来,从银色没有窗户的金属走廊里走出,七扭拐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一路上荀子忧发现很多穿着同款这样制服的人,风衣外观没有差别,只是胸口佩戴着各种不同徽章以示区分。

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感到不舒服。

怎么说呢?

混合着恐惧,担忧,和厌恶的目光,像是看一头逃出动物园的恶兽。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我有什么奇怪的点?”荀子忧摸着脸。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口,他的右眼虽说视力很低,外表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

“别管,推开门进去。”阿芙洛狄忒轻声说。

推开大门,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那个被称作贤者的家伙,而是是整整一面墙的展示柜。

展示柜中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矿石,从常见的水晶、刚玉,黄铁矿到少见的冰晶石、黝帘石、石陨……五花门,应有尽有。

展示柜后方有一盏蓝色的射灯专门为这个架子打光,亮晶晶的银光从或廉价,或昂贵的标本上反射出来,漂亮的像是星河。

随便扫一眼,荀子忧就看见半透明的云母和蓝灰色的刚玉,还有一堆他认不出来的有机盐类。

这不是他想象中超能力者首领办公室的模样,到更近似于参观一座地质博物馆展厅。

“这是我闲暇时分的收藏,在业余时分,我是一个地质学矿石爱好者。它们大多数都是我自己找到的。”

浑厚有力的男声从办公室桌后传来。

“愿身如流星,如坠落处放光明。”

阿芙洛狄忒右手按在胸口,非常恭敬的朝坐在办公桌后方带着金边眼镜阅读文件的“贤者”俯身行礼。

“愿身如流星。”中年人微笑着回应女孩的问候。

“大人,我把那个人给你带来了。”阿芙洛狄忒说。

“荀先生对吧。”中年人先朝荀子忧点了一下头,随后才对阿芙洛狄忒说,“你做的很好,先回去吧,长老会将在两小时后开始,记得按时出勤。”

阿芙洛狄忒推开大门走出办公室。

房间中只剩荀子忧和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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