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文钱一个烧饼，只要两文钱。”

黄昏的阳光下，一个驼背的中年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叫卖着烧饼。

他的烧饼摊前还有个女孩，正举着个一文钱，瞪着双大眼睛，以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那女孩看起来十三、十四岁，头发被灰色的布裹了起来，脸上脏兮兮的，脚下穿着一大一小两只草鞋，就如同街边的小乞丐。

或者说，就是街边的小乞丐。

被小乞丐看得有些久了张大郎脸色越加无奈，为难道：“阿离，不是我骗你，前些日子还好，只是现在一文钱真的买不到一个烧饼了，昨天剩的都被另外的孩子买走了，你明天再来吧。”

张大郎旁边，还有个穿着卖豆腐的大妈，一脸无所谓的大妈斜靠在低矮石头墙上。

她听到张大郎的话，脸上有些不高兴，撇嘴道：“大郎，这种家伙，你直接赶走就是了，用得着和她说这么多？太心善了可没有好处。”

大妈是经常和大郎的在一块摆摊，心中也有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那个叫阿离的女孩，听到这句话把头埋低，仍旧哀求道：“张大叔，那我用一个铜板，买半个烧饼可不可以？”

“你说他会卖吗？”不远处中年人外表的墨家巨子目光中带着考校的含义看向年轻的学徒。

背着黑色包裹的少年。

秋风萧瑟，长安城也并不太平，魔族之门打开和魔种的入侵所造成的创伤，留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处。

“他会给她的。”

少年孟墨的神色坚定，仁慈与怜悯是每个人心中的光，这一点他始终相信。

墨子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是看向远处。

“你快点离开，现在大家都日子都不好过，两文已经很少了。”张大摆了摆手，神情不耐。

“张大叔，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小乞丐哀求道。

因为乞丐的原因，周围的人都不想过来，毕竟脏乱和病菌在这个时代对于更多的人是不可冒犯的死神。

豆腐大妈的心有些软了，“要不一文钱卖给她吧。”

张大郎看着远处的正在张望的人们坚决摇头：“一文钱给了她，他们也要一文怎么办？我还做生意吗？”

小乞丐低头不语，只是眼中闪烁着期盼。

“要我帮你赶走她吗？张大哥……”一个青年乞丐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

小乞丐眼中闪过一丝惧怕，趁着两人交谈，她快速把钱放到铺子上：“谢谢张大叔。”

不等回话，拿起一张大饼，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没看到爷正说话呢？”青年乞丐大怒，他混这片街道的，因为户籍制度的原因，正经人他不敢动，但是流民从来都是他欺负的对象。

看着混混准备去找她的事，张大叔拦着他，把一张饼递给了混混：“那是只混血魔种，不要去了，给她吧。”

张大郎收起来掉落在地上的铜币。

“晦气！”青年乞丐一口狠狠的咬在烧饼上，“肮脏的混血魔种，这种东西都该死绝，这次次元裂缝，长安城死了多少人！”

魔种是灾难，这对于王者大陆的人们来讲是共识，而半魔种是各种原因造成的，但这种物种的存在并不被魔族所接纳，在魔族它们会死亡，而人族虽然还有着对这一奇特人群的厌恶与歧视。

人族还是会拥有接纳的心思，毕竟人族社会的包容性是无与伦比的。

张大郎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每一个混血魔种都是邪恶化身，但他也只能做到自己不这么想。

阳光下，两道身影站在阁楼高处。

“悟了吗？”先生轻轻询问。

孟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什么？”

“兼爱。”

睿智的墨家先生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神色平淡的像是在说吃饭。

但声势却不平淡。

空间微微震动。

在银月境以上的所有人眼中，长安城的上空，金色的阳光之下，一朵巨大的水墨莲花在虚空之中缓缓凝结。

紧接着。

绽放。

所有人都心神都被莲花所吸引，花瓣化为细雨，流淌道每个人都神魂之中。

成圣之礼。

“师父，他是个好人吗？”因为境界问题，孟墨看不到那朵莲花，他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大郎。

墨子摇了摇头，并无迟疑道：“在他死亡前的任何时候，为师都不知他是好是坏。”

孟墨若有所思。

“大郎，你知道不？南城的勾栏里多了很多新货。”乞丐青年声音中有些兴奋。“每次战争过后，总有新货进来，我去弄身新衣裳，攒个十文就能去爽上一次。”

“可惜咱们这种身份的即便是换了的也去不起青楼，那些龟公的眼光都太毒辣了，不过我上次在外面看到过长乐坊的花魁，太美了。”

说着他的喉结微动，狠狠的咬了两口烧饼。

“有多美？”张大郎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最美的女子就是勾栏里的翠花姑娘，那充满活力的身躯和白嫩的肌肤。

“这……”乞丐想要形容一下自己见到的美貌，却发现自己有些词穷，突然他想起来了上官家族的长女上官月的画像。

“和上官小姐一样的美貌。”

豆腐大妈看着两人讨论的东西收拾了自己的摊位，狠狠的咒骂：“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大郎也没注意，此刻他的脑海当中，已经用自己全部的遐想去描绘一巨白嫩的娇躯。

“成圣吗？”

深渊的尽头，艳红如血的双瞳缓缓睁开，它缓缓移动躯体，紧接着便是像是利爪划破空气的声音。

“撕拉！”

天空开裂，像是一块天蓝色的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无数黑色身影从裂开的口子当中爬出。

而水墨莲花也缓缓消散。

“晚了吗？”深渊传来这样的声音。

“或许不晚。”深渊中起了另一道声音，和刚刚说出兼爱一样的声音。

“墨守成规”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

天空中六道肉眼无法观测的屏障，将深渊中的身影缓缓包裹。

猩红色的眼眸当中发出一道血色光芒，光芒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冲击向透明屏障。

“……”

无声消融。

利爪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嘭。”

没有穿透。

“成圣的时机是算好的，你们计算了我的感知距离和反应，这是一个局。”没有等墨子回答，深渊中的声音继续道：“无所谓的，下次苏醒你还能再次借用方舟核心的力量封印我吗？

墨子并未说话。

沉默是一种态度，但有时却是一种示弱。

“十年后我们再见。”声音变得邪意，它根本不在乎十年的时间。

孟墨看着撕裂的天幕，无数黑色的身影，身上冰蓝色的铠甲缓缓覆盖，手中一块魔石放入铠甲。

墨家冰凌号，一颗魔石可以发挥十分钟开窍巅峰实力。

十块魔石则是十分钟银月境实力，但这也是冰凌号的上限。

名为阿离的小乞丐看着天空中的裂缝，仔细的盯着裂缝中爬出来的黑色身影，眼中有丝好奇和厌恶，喃喃自语道：“那就是魔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