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姜言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里正,此时的他正一脸怒容地瞪向翠花娘。
姜言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对她发怒。
“翠花她娘,杀人之罪不可恕,翠花虽然没有杀人,但她有害人的心思,只不过姜言人聪明,没有着了她的道儿,你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论什么赔偿,你当我残兵村好欺负吗?你当我里正是个摆设吗?”
翠花娘被人这么说,脸上没面子,可她想着,反正都撕破脸了,也顾不上什么脸,她本意就是来要钱的,只要能要到钱,其他的都不重要。
结果翠花娘还没说上几句,里正便一声令下,她和翠花就被好几个汉子给抬着扔出了残兵村。
正是中午大家的下地下山,干活儿回家吃饭的时候,于是残兵村里不少人都见证了这有趣的一幕。
翠花母子被几个大男人扔下,里正跟着到了地方,当场下了命令,翠花企图杀害残兵村村民,翠花娘知女错却不教诲反而纵容她犯错,以后凡是见到这两人进残兵村,一律打出去!虽然不能闹出人命,打伤打残都有里正兜着!
这会翠花母子两人的脸可是丢大发了,村民们看着笑话,翠花娘还在唾沫四溅地问候着姜言和顾谨的祖宗十八代。
她可不敢惹残兵村儿的里正。
翠花则含着泪望着顾谨家的方向,满脸不舍。
“看什么看?不就是一个缺了腿儿的穷鬼,值得你把他当香饽饽一样的追?给老娘滚回去!”
两人灰溜溜的走了,残兵村村口笑成一片。
姜家,李诚、顾谨两个大男人还站在院子里,大宝又去送赵大夫了。
“李诚……大哥,麻烦你帮我给你哥李挚带句话,就说感谢他今天的帮助,改日等我伤好了,一定去谢谢他。”
“没问题!”李诚一边爽快地答应着,一边瞄向顾谨,想看看他的反应。
哪知人家稳如泰山,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看戏。
他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些无趣。
“啊对了,姜姑娘,日头晒得很,你伤又重,我先扶你进屋吧。”
姜言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院中那个破破烂烂的枕头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顾大哥,李诚大哥,你们谁会剪头发啊?”
“啥?”李诚有些惊讶。
顾谨也一脸奇怪地看过来,“你要剪头发?”
姜言无奈一笑,用左手顺顺自己的头发,“是啊,不然这长一撮儿短一撮儿的,也没法儿见人啊。”
李诚啧啧啧地走过去,在姜言的身边坐下,在顾谨看来,他们的距离稍显亲昵。
姜言却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个距离再正常不过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等于父母亡,这可是大不孝啊!你真的想好了?”
李诚还企图劝劝她,毕竟,剪头发是大事儿。
身边的人儿却很快摇了摇头,略显苦涩地掀起嘴角。
“我已经是孤儿了,留多长的头发,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留了头发,也是对故去父母的一种孝顺啊!”
“我……娘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儿呢,你放心吧,她不会责怪我这些的。”
实际上是,妈妈是个极其喜欢短发的美人儿,因为短发可飒可甜,打理起来又方便,最主要的是,她觉得姜言太柔哒哒的了,一点儿力量感也没有,总让人觉得她很弱小,所以总想用短发给她一点心理暗示。
现在想想妈妈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姜言便觉得心里甚暖。
最终是将两个大男人给说服了,李诚本想为美女服务的,但是他是个手残,这种细活儿做不来,便将顾谨给推了出来。
顾谨就很无辜,他也很手残的好不好?
可是耐不过姜言渴望的星星眼,顾谨还是叫李诚去顾家给他拿了剪刀,自己坐到她的身边开始比划着。
“你要剪多少?”
翠花那一刀下去,直接将头发断到了她的锁骨处,到底是舍不得养了好几年的头发,她摸了摸。
“就到肩膀靠下一点点的位置吧,只要头发都齐了就好。”
顾谨悄悄捏起她的一撮头发,不得不说,这头发的发质真的很好,细腻柔顺,只执起一缕捏在手里,还没多久,它就悄悄地溜了。
真好,柔顺地叫他心痒痒,顾谨喉结微动,假咳一声儿。
“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剪吧!”姜言重重点头,身子有些发抖。
坐着太久了,她的腰好疼好疼,快要坚持不住了。
好在很快李诚就将剪刀拿了过来,还顺带搬了个有靠背的小凳子,让姜言能靠着坐,腰部负力不那么厉害。
顾谨帮她剪着头发,姜言在一旁指导他。
一刀咔嚓下去,头发齐断,李诚看着都于心不忍,他蹲下,拾起一缕儿。
还没下一步动作呢,就被顾谨幽幽瞥了一眼。
李诚悻悻然放下,“干嘛啊?这么小气!”
“女孩子的东西不要乱动!”
要不是的李诚没看到他刚刚的小动作,他总得指着顾谨悄悄骂一句“伪君子”。
有些无聊,顾谨又是个从来不会觉得尴尬的闷葫芦,李诚只好自己找话题。
“姜姑娘啊,听你刚刚和里正说的,你原先在军营里做炊事兵啊?”
姜言心头一慌,看了看自己那细细嫩嫩的手,大脑飞速旋转。
在别人面前她可以这么瞒着,可是在顾谨面前,她不想把他当外人。
“顾大哥,李诚大哥,咱们也是有过交集的人了,我就厚着脸皮把你们当朋友了,你们以后就叫我姜言吧。”
“嘿!那感情好,多交了个朋友好啊,那你以后就叫我李诚吧,叫诚哥也成啊!这家伙,你就叫他顾谨吧!”
李诚拍拍顾谨的肩膀,替他说了话,结果,又遭到了凉飕飕的一瞥。
不过叫他名字这件事,顾谨默认了。
姜言的脑袋支得有些累,和顾谨说了将剩下的头发剪齐,再梳一梳,再剪齐,便又回到刚刚的问题。
“我其实,我其实不是军营里出来的人,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了自保,我也只能装作我参过兵的样子以求自保了。”
姜言能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份,倒是叫两人意外。
不过,她的坦诚并不能排除她是杀手的嫌疑。
顾谨微有嘲讽之意,“残兵村儿里居然落户了个非残兵的弱女子,还是以女残兵的身份,真是稀奇。”
姜言却突然激动起来,想要坐起来,却又被腰上给限制了行动,她痛呼一声儿。
“顾谨李诚,我求求你们了,我就是想活着,我真的没啥坏心思的,你们别告诉别人我没当过兵这事儿成不?不然我孤身一个人,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我真的真的活不下去的!”
李诚刚想答应,顾谨却伸手制止了他,两人暗地里眼神交流一番。
最后,顾谨一边帮她剪头发,一边沉沉开口,“那要看你怎么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