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的语气是不带感情的,这让姜言的心微微下沉。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凭啥相信她啊?人家能愿意照顾伤中的她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地在大脑中给自己编理由。
“我本名就叫姜言,今年十八岁,你们听说过桃花源吗?我大概就来自于那样一个地方,那里与世隔绝,生活习俗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几天前我们那地方遭了难,幸存下来的村民们被迫逃亡。”
“我爹和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遭难走了,留我一个人只身活在外,我翻了好多好多座山,最后筋疲力尽不小心滚下一个山头,伤了腰还将右小臂给弄骨折了,碰巧遇到了正运送残兵的老爷爷,那时候已经死了不少残兵了,里面正好有一个女残兵的户籍空着。”
“他见我可怜,就给了我户籍和抚恤金,把我伪装成了残兵落户到这里。”
说完这一切,姜言的眼神是落寞的。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在疯狂庆幸。
她真是个编理由的小天才!
顾谨却比她想象中的更心思缜密,姜言都还没消化的了这一堆堆的理由呢,顾谨就先注意到了其中的漏洞。
“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遭了什么难?”
姜言的脑瓜子被迫上岗,她绞尽脑汁儿的想啊想,就在顾谨要确定她在撒谎的时候,姜言“啊”地一声儿开口了。
“我们村儿里的人啊,都是与世隔绝的,所以我从小没出去过,也不知道那里是哪儿,只记得那里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崖,中间是一大片的空地,我们就在那里盖房子,种地种桑。
遭难嘛,我们那边管那个叫地震,就是大地会剧烈的震动,结果那次地震太厉害了,直接震得山崩,很多村民都被埋在碎石底下,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只是我从没出过山,不认识方向,一路瞎跑,最后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
一说话就要带动腹部用力,姜言说了好多,腰伤剧痛,她难耐地动了动头发。
“顾谨,头发剪好了吗?”
“马上。”
顾谨加快了动作。
李诚倒像是发现了什么趣儿似的,一下子蹭到姜言的身边,“嘿!你们那个地震啊,我们管它叫地龙翻身呢!”
姜言闪着灵动的杏眼,很新奇的模样,“地龙翻身?这名儿起的生动!以前不出来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出来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和我们那个山里可差别太多了!”
李诚突然冲顾谨使了使眼色,他又凑前问姜言道:“那你和我们说说你们那儿的新奇事儿呗?”
姜言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刷牙洗澡了,脏得很,小心冲到你。”
李诚愣怔,万万没想到这姑娘说话这么直白。
顾谨嘴角一抽,对姜言这傻孩子感到无语。
他将剪刀放下,“剪好了,回去屋里歇着吧。”
姜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从前及臀的长发就这么没了,还好她穿越前刚好洗了个头发,不然到了今天,她那一头油啊,都能炒菜了!
虽然还有些小可惜,不过剪都剪了,没啥过不去的,她深吐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谢谢你顾谨,等我伤好地差不多了,我一定报答你的照顾之情。”
她背后的顾谨,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没回答什么,只说,“进去吧。”
顾谨能这么快地回来,全是因为他在办事儿的半路上听说了姜家的事情。
不过,能吸引顾谨回来的并不是“姜言被翠花母女找上门”这句话,而是“大宝去帮忙了”这句话。
如果姜言知道了实情,她的心肯定要拔凉好久。
姜言被李诚搀扶着进了卧房,枕头已经毁了,她只好平平地躺在床上。
脑袋突然这样子担住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
顾谨将姜言剪下的头发绑好递给姜言。
接过那一撮儿头发,姜言感觉手指尖好烫好烫,直直烫进了心里。
顾谨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面上对什么都淡漠疏离,可实际上,他的心很温柔呢。
顾谨只以为是姜言舍不得头发,趁着她发愣的空隙,顾谨又让李诚将那个大包袱拿进来。
“下河村有一户人家专门做成衣,不过都是粗麻布的料子,正逢月底,他们刚交了衣服,没有多少成货,等过几天她们做下了,我再帮你买来。”
姜言翻看着大包袱里的东西,因为有异性在,所以她只是粗略的探了探,包袱大,只是因为有一床新的被褥,衣服内衣什么的还真的不多。
好歹有救急的东西,姜言感激地冲顾谨道谢。
“村西头有个杂货铺子,里面有不少你需要的东西,我和大宝都搬不了,待会儿铺里会来人给你送东西。”
“木匠那边有些个现成儿的木盆木桶,也能给你送来,不过矮桌要等他做出来。”
李诚站在一旁一副八卦的样子,戏谑地看着正认真向姜言交代的顾谨。
顾谨还要和姜言说那些东西的价格,被姜言给制止了。
可是顾谨坚持要说,姜言只好一边听一边默默地在心里算账。
最后她才发现,顾谨不仅没有拿她说的跑路费,还因为在同一家买的多而帮她省了不少铜板。
姜言那个感动啊,用稀里哗啦已经不能完全形容了。
顾谨临走前还有些欲言又止,他的眼神在那床新被褥上瞟了又瞟,不过最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顾谨拉着李诚出了姜家,丝毫不给他和姜言独处的机会。
出了门,李诚还有些感叹。
“谨哥,别说啊,这姑娘还真好看!剪了短发后,整个人都看起来英气了不少,这短发竟然意外地适合她呢!”
顾谨黑着脸,不理他。
李诚才没有什么“顾谨已经很不爽不要再惹他”的觉悟,继续在他的跟前逼逼叨叨,丝毫不掩饰他对姜言的好感。
临到顾家门口,顾谨“啪”地一声儿关上了门,差点儿怼坏了李诚的鼻子。
回过神儿来的李诚还有些心惊胆战,他扒到顾朝家的院墙处,“喂,不至于这么生气吧?我又没说要和你抢姑娘!”
“滚!”
李诚麻溜地滚走了。
姜家,姜言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将一个塞满棉花的月事带垫上,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安心等待午饭的到来。
头发剪短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别提多爽了,永远都不会有压倒头发的苦恼,还能随意翻滚!
咳咳,现在倒是翻滚不了。
午饭还没等来,姜言就先等到了三急。
她拄着长木棍儿一步一停地挪去茅房。
论一个的断了一条胳膊的女娃子怎样用一只手系裤腰带,我们姜言同志称:
“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