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
简直岂有此理!
这一瞬间,贾琮脑中思绪翻滚,犹如惊涛骇浪,整个人抑制不住的有些发懵。
任他再如何心志坚定,骤然听到陈潇所说的消息,再见到手中诏书的尚书台大印,也不由恍惚了起来。
从官阶来说,刺史和太守都是秩六百石的官职。
权力也不相下。
当今之世,很多人都担任过刺史之后,又调任太守,亦或是从太守的位子,转任刺史。
属于朝廷的常规操作。
所以朝廷若是真的问罪于他,打算罢免他冀州刺史之职的话,那么调任涿郡太守,便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退路!
甚至都不能说是退路!
因为没有丝毫损失!
只是,这份诏书却是从陈潇的手中拿出来,这就显得不那么寻常了,直觉告诉贾琮,其中有隐情!!
他嘴唇龛合,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潇,刚要说话。
陈潇竟然笑着摇了摇头。
“并非只有贾刺史一人而已。”
他嘴角微微勾起,脸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在下还为贾刺史麾下众人,也谋了一条退路。”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两份帛书。
贾琮本能的伸手接过。
摊开一看。
好嘛!
竟然是调任冀州别驾沮授,为代郡太守的诏书!
不仅如此,竟然还有张郃!
册封张郃为骑都尉?
当贾琮颤抖着念出两份诏书的内容时,老实人蔡邕、足智多谋的沮授、已经准备好辞职的张郃,全都齐刷刷的愣住了。
尤其是蔡邕。
他着实被陈潇的这番骚操作惊到了。
张郃就算了,在冀州军中职位低微。
但贾琮和沮授,不客气的说,就是冀州的中流砥柱啊!
自己的这个学生,竟是打算将冀州最重要的两个人,直接搞到自己手下去做事?将冀州人才一锅端了?!
这样太狠了吧!!
“贤侄……”
贾琮怔怔的看着陈潇,脑海中天人交战,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潇微微一笑:“贾刺史无需言谢,这涿郡太守的位子,贾刺史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话,直接撕了这份诏书就行,在下保证,不会有人追究!”
谢你?
呵呵!
这个时候,贾琮就是再蠢,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蠢,而且还极其聪明。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和沮授谋了一条退路,但这其中,要说没有他的谋划,那才是见了鬼呢!
谁知道他是真的帮自己谋求退路,还是在这件事情里,踢了自己一脚?
身为一州刺史,贾琮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不相信,陈潇有这种能量!
身为一州刺史,他可是阉党中颇有分量的官员,要是花钱,就能让十常侍放弃他,根本就说不通!
十常侍又不全是傻子!
作为宦官,阉党需要他这种掌握实权的地方大员,绝不可能为了一点金钱,就放弃冀州这个北方第一大州的利益!
退一步说,就算十常侍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
那这陈潇,也不至于为了自己,花那么多钱吧?
自己又不是什么治国大才!
再说陈潇单单是买一个幽州牧,就已经花了三亿钱,怎么可能再在自己身,作出无谓的花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宴席之中,骤然陷入难言的沉默。
贾琮心思如潮,完全想不明白其中奥秘,在原地冷了许久之后,无奈的看着陈潇,深深叹气:“贤侄,老夫有些不舒服……”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陈潇很识趣的起身离开。
蔡邕、张郃也紧随其后。
留下贾琮和沮授,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
良久之后,还是贾琮先开口。
“公与,你说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他看着沮授,寄希望于自己的智囊:“真如那陈潇所说,是大将军一党和十常侍彼此争斗,而我就成了一枚弃子?他真的是好心帮忙?”
“未必。”
沮授也很无奈的道。
已知的信息太少,哪怕以他的智慧,也判断不出什么来。
但他不愧是冀州的顶级名士,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核心。
他从贾琮手,接过几份诏书,仔细观察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但不管真相如何,这几份诏书,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正是确定诏书是真的,贾琮才想不明白。
“大将军与宦官的争斗,应该并非虚言,只是我们不知道朝中的具体情况,不知道双方的争斗,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沮授微微皱眉:“事已至此,使君打算如何做?真的要去涿郡做太守吗?”
贾琮沉默。
正常情况下,从一州刺史调任一郡太守,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可涿郡在幽州。
他若是去了,便是陈潇的下属。
论年纪,他跟陈潇的老师蔡邕相差无几,论身份,他是朝堂重臣,而陈潇在半个多月以前,还只是区区一介赘婿而已。
即便如今骤登高位,也必定无法长久。
所以无论是心理还是现实情况,贾琮都无法接受,自己去给陈潇效力。
可朝廷诏书不得不从!
“这样吧,公与,你先去代郡赴任,以你的能力,在冀州做个别驾,确实是委屈了。”
思虑良久,贾琮看向沮授道:“这次的事情,也未必不是个机会,只要你能做出政绩,日后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沮授也沉默了。
从一州别驾,成为有实权的一郡太守,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
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工具人的样子。
本人的意愿,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他思绪纷杂,却理不清晰,恍惚间,看向贾琮的那份诏书:“那刺史你……”
“我?”
贾琮说着,目光看向洛阳城的方向:“我再等等!看看洛阳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