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越是安静，头脑越是清醒，各种莫名其妙的思绪也开始在脑中盘绕，许灵依觉得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认识卓无言之后，她的人生好像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她熟悉的平静淡漠，却多了无数令人无法想象的虚无缥缈。

还有莫语奇，他们之间的关系飞速发展到连她自己都跟不上的地步。

和他同学一年多，真正认识却是近两个月以来的事情，然而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似乎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许灵依觉得自己活得好不真实，而这种不真实让她感到不安，似乎随时都有会失去自我的危险。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旁边温泉池中传来轻微的水声。

据许灵依所知，莫爷爷一直在山顶道观中，莫语奇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外面工作，山庄中除了九叔九婶就只有莫语奇和她自己，再有就都不是人了。

即使已经锁定目标，许灵依还是忍不住问：“谁？”

“我。”熟悉而自然的声音，完全不出所料。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莫语奇的声音，许灵依还是觉得心中一颤，莫名的安心与意外的心跳，交织着混乱让她有些茫然。

莫语奇轻声解释：“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所以过来陪陪你。”

这许灵依也猜到了，以他的细心体贴，怎么会放她一个人在这露天温泉里？

虽说山庄是他的地盘，那些鬼奴也都收到指示要离她远远的，但她的心情莫语奇还是会考虑到的。

不只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更担心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事实上她也的确想了很多，而且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看着那隔开两个温泉池的木板，她甚至还想起了上次在这里的时候，还有很多女同学想要偷看莫语奇泡温泉的样子，可惜那天他并没有给大家这个机会。

许灵依移动到木板前，选了离另一个温泉池最近的位置，她相信莫语奇应该也会在离她这边最近的位置，这样的距离很适合聊天。

“莫语奇？”许灵依轻声叫他，听到木板那头“嗯”了一声。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彻底放松，这样她才能尽量没有任何负担的，说出心里想说很久的话：“谢谢你！”

沉默了很久莫语奇才开口，却是他曾经问过的问题：“你当我是朋友吗？”

上一次莫语奇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在不久前，也是在这山庄里，他们因为许灵依受伤还偷偷去打工而争吵，她说他这个大少爷不会懂她的处境。

事后想想，许灵依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毫无道理，当时她会情绪失控，也不过是因为感到自尊心受创而已。

自卑一直是她的人生课题，何况是在那么优越的莫语奇面前。

那时候，许灵依点头算是回答。

而此时莫语奇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她本可以轻松给予肯定的回答，而她却并不想将他单纯的定义为朋友。

“我当你是兄弟。”想了很久，许灵依尽量为莫语奇选择精准的定位。

于许灵依而言兄弟是比朋友更深层次的存在，那是一种近乎家人的存在，是可以放心交付一切的关系。

从小她就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在她被欺负的时候能保护她，在她孤单的时候能陪伴她，在她累的时候可以让她安心依靠。

莫语奇的出现，完全符合了许灵依对哥哥的期待。

他像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份礼物，让人意外，也让人欣喜，但更多的还是不安。

她生怕哪一天上天会突然收回这份礼物。

“兄弟？”莫语奇在木板另一面发出疑问，听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兄弟就是哥们儿，无话不谈两肋插刀的那种，”许灵依怕他不明白，尽量解释，还不忘给他另一种选择，“还是你想做姐妹？”

“那还是做兄弟吧！”

许灵依完全可以想象，莫语奇在木板那头抹着额头的汗说着“好险”的样子，而且她的想象基本接近现实。

莫语奇又低声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朋友，是兄弟，是哥们儿，那就不必说谢谢，我说过我想要好好了解你，希望你需要的时候我能在你身边帮助你。”

莫语奇顿了顿，继续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多到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许灵依诚心实意的说。

如果他这样叫什么都没做，那她又算是什么呢？她能为莫语奇做的实在是少得可怜。

莫语奇在木板那头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久到许灵依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不是说是兄弟吗？兄弟间说什么回报？何况我们……”

他只说了一半，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许灵依实在想不出他想要说什么，便直接问：“何况什么？”

莫语奇声音极轻：“只要你好好的，对我来说就够了，而且……”

好像是大脑突然开启了自动屏蔽一般，他的话许灵依只听到了前半句，后面说了些什么完全没有听到。

大概是温泉泡了太久，许灵依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煮熟了。

她整个人都冒着热气，心跳已经超出了负荷，脑袋也有些缺氧，有一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她一边赶快趁自己还能自主行为的时候艰难的爬出温泉池，一边对莫语奇说：“我有些头晕，先出去了。”

她没有听到莫语奇的回应，只顾着穿好衣服有些踉跄的往外走，想着离热源远一些或许会好一点。

刚走到洗凝居的门口，却发现莫语奇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莫语奇看着一直不停喘着粗气，涨红着脸的许灵依，担心的伸出手探向她的脸颊。

按道理说他也是刚从温泉池出来，手指却凉了不少，更凸显了她的脸滚烫。

像是被这温度吓到似的，莫语奇快速的收回手指，下一刻许灵依已经身体打横，双脚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