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月负在背后的手微微攥紧,目光落在了泛起涟漪的湖面上:“轩辕陌言,我觉得恶心。”
“你是他的儿子,这一点,就让我够恶心的了。”
“......”
话音一落,顾卿月和顾青暝越过他离开,连回头都不曾。
轩辕陌言挺直的脊梁蓦地弯了下来。
手掌缓缓覆在脸上,她说恶心。
分明还未入秋,晚风轻轻地吹过,本该觉得凉爽,轩辕陌言却感到了寒意。
原来他们俩的身份血脉,就注定了只能是对立面。
说出那一番残忍的话,顾卿月何尝不难受?
只是轩辕陌言若再与她来往,命都会丢了。
顾青暝不知她与轩辕陌言的交情,就算知晓也厌恶极了轩辕家的人:“月儿,你切莫心软。”
他们如今不能走错一步。
“不会。”
顾卿月和顾青暝回到殿内,她的视线不经意与角落里的俞弃对上。
他的唇瓣轻轻抿着,眼神幽怨。
顾卿月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应该没对他做什么事。
顾卿月眼中的疑问显而易见,俞弃顿了一下,委屈地偏过头去。
瞬间,俞弃的神情归于冷漠。
方才是“他”的情绪影响了他。
这十几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俞弃眸子里渐渐凝起了杀意。
“你不可以。”
几乎是同时,脑海里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执拗又坚定:“不可以。”
——是“他”。
俞弃自嘲道:“你如此护她,你在她心中兴许不过是个消遣。”
“他”没有再回应,不知是无法辩驳,或是意识沉睡。
殿堂上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众人没有关注到顾卿月的动向。
除了高位上的那几人。
各官家的小姐才艺表演早已结束,顾卿月观众人表情猜测,是许廷尉家的嫡小姐。
倒是温柔和婉,可惜......
“月儿妹妹,今日可是本宫的生辰,你不敬敬本宫?”太子嘴角噙着一抹笑,身旁的太监有眼力见地端着托盘呈至顾卿月的面前。
太子看了眼未盛满的酒杯,故作小声说:“晓得你酒量不好,意思意思就行。”
顾青暝担忧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这酒若说没有问题,顾青暝是不相信的,但眼下,他也只能悄悄提醒他。
他都如此说了,顾卿月哪有不喝的道理。
手指托着杯盏,顾卿月淡淡道:“那祝太子哥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子失笑:“月儿啊月儿......”
这贺词,哪是这么用的。
顾卿月轻抿了一口,见太子的视线落到了别处,眸光一闪,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掩,动作迅速地将杯中的酒倒了个干净。
太子仿佛真的只是想与顾卿月喝一杯,与她告了声别,便越过她朝其他大臣走去。
顾卿月安静地坐下,手里把玩着那只酒杯,辨不清神色。
俞弃口嫌体直,口上说着顾卿月与他何干,余光仍忍不住朝她那边瞥过去。
他眉间一蹙,太子显然来者不善,就不会拒绝么?
蠢死了。
三公子愤愤地咬了一口点心,待会他可不会帮她。
他心中的复杂心思顾卿月不清楚,但她不敢大意,暗地里运转内力将酒意挥散。
“月儿?”
顾青暝低声喊她。
顾卿月几不可见地摇头。
许是发觉自己过于急切,天宇帝压下了心中不堪言说的想法,倒是和从前一般,对顾卿月嘘寒问暖。
众人感叹,世间最是难料帝王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