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太子的想法,顾卿月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须臾后,顾卿月借口身体不适离席。
天宇帝见她确是有了醉意,连走路都需要顾青暝扶着,便唤了名宫女带顾卿月去偏殿歇息。
随着顾卿月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众人各怀心思,蠢蠢欲动。
太子依旧沉稳,听着大臣们的吹捧,却不骄不躁。
天宇帝满意太子的原因之一——沉得住手段也果决狠辣,同年轻时的他十分相像。
“公子,郡主有奴婢照顾就够了。”宫女模样有几分清秀,平日里受小宫女拍马屁惯了,对眼前妓院出身的“清觅”打心底的瞧不起:“想必郡主给了你腰牌,公子便自行出宫吧。”
顾青暝唯唯诺诺道:“可是......”
他一人在皇宫,若是冲撞了贵人,该怎么办?
宫女从他手中接过神志逐渐不清的顾卿月,不屑的道:“公子不是不喜郡主么,大可趁此离了郡主府,等郡主醒来,也懒得寻你。”
她自认为颇为了解这类人的心思。
什么被迫,说不准还是贪图郡主府的荣华富贵,毕竟听闻郡主十分宠爱他呢。
似乎是被她说对了,顾青暝原地纠结了一会,挤出一抹苦笑:“郡主......并未给我可以出宫的腰牌。”
宫女一愣,随即道:“那又与我何干?”
顾卿月眸光一闪,以内力传音对顾青暝说了句话。
宫女搀着顾卿月转身离去,没再与顾青暝交谈。
夜色朦胧,微弱的月光洒在石阶上,枝叶摩擦发出摇曳声。
“吱嘎——”
将人放在床上,褪去鞋袜,宫女点燃了香炉,而后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
顾卿月仍保持着昏睡的状态一动不动,果然,下一刻那名宫女又折返。
确认顾卿月的确是昏迷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顾卿月淡淡的看了眼榻边的靴子,脱什么鞋袜,她还得再穿。
她赤足下了榻,踱步到烟雾袅娜的香炉前细细闻了闻。
是合欢散。
对于这幕后之人,顾卿月猜了个十之八九。
能用出这样招数的,除了七皇子轩辕子渊,顾卿月想不出其他人了。
至于他是如何说服太子帮他的,顾卿月倒是有些好奇。
太子也不像那缺了点脑子的人。
顾卿月环视了一圈,倒了杯茶水浇在香炉上,这味道,闻起来晕得慌。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卿月足尖点地,身姿轻盈地飞回了榻上,未发出一点声响。
脚步声至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两人的对话:
“公公,这里头的可是郡主,小人、小人......”
尖利的嗓音打断了他的犹豫,说:“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这事若说出去,恐怕连陛下都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话是如此说,可小人担心......小人担心无命消受啊!”
“郡主行事放荡,强迫于你,这又怎能怪得了你?以后做了额驸,咱家还要仰仗你呢。”
似是被说服,只听门开合,男人紧张得喘着粗气,声音在不大的房间内放大了数倍。
男人吞咽了口口水,借着微弱的烛光,慢慢靠近床边,边上还摆放着尊贵的郡主的云纹鸿锦靴。
娇生惯养的郡主,若真的成了他的妻子......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着,恶向胆边生,手缓缓伸向了顾卿月的腰带。
……
太监在门口听了会动静,得意地笑了笑,就苟着腰回去复命。
在他离去没多久,侧边的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
屋内,顾卿月赤足才在那男人的背上,外袍半敞,手还停留在腰间的衣带上。
她冷静地和面前拿剑指着她的少年对视——就在方才,他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显然,他也没料到眼前之景竟是如此,面具下的唇瓣紧抿着。
他似乎多管闲事了。
顾卿月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裳,脚下妄图对她行不轨之事的人已经被她打晕。
顾卿月仔细地打量审视着他,身上穿着不知从哪个侍卫那扒下来的青衣,估计连手上那把佩剑也是抢来的。
错愕了好一会儿,少年把剑收起来,别扭的道:“别误会,我只不过是见不得有人用下作的手段欺负女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顾卿月脸上难得展露笑颜,她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更何况,普天之下有谁会在在皇宫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笑什么?”他好心来救人,竟还笑话他——虽然用不着他,少年耳尖上爬上了一点恼人的红晕。
他再管她的事,他就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公子行侠仗义,本郡主万分感激。”顾卿月敛去笑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道。
得了像模像样的称赞,少年双手抱臂,不耐烦的道:“此人背后定有人指使,你逼问后记得灭口。”
这样的小人物一般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但多少能让顾卿月对某些人警惕。
“灭口?”顾卿月扫了眼昏迷的男人,若有所思道:“没错,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
“既然公子知晓了本郡主的真面目,为了本郡主的人身安全着想,今日怕是不能放公子走了。”
少年:“......”
真他妈不要脸。
他是来救人的!
少年冷笑道:“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他承认顾卿月确实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样,但他并不认为顾卿月能打得过他。
再者,顾卿月的暗卫进不了皇宫,有谁能护着她?
顾卿月也不恼,只淡应了声:“嗯。”
近来温度降得厉害,光脚有点凉了。
她弯腰穿上靴子,身体放松,看上去丝毫不担心少年会趁机杀了她。
少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顾卿月向他伸出手,指节葱白如玉:“借用一下。”
少年:“?”
她言简意赅:“剑。”
少年不知该不该说她蠢,任谁都不可能把武器交给上一秒说要杀了自己的人,她竟然还朝他借剑。
似乎是料到他不会给,顾卿月秉承着武力永远比说话有用的原则,从他的手中将佩剑夺了过来,而后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少年脸上划过一丝愕然,好快的速度,还有那力劲,就算习武之人也难及。
顾卿月这人究竟还隐藏了些什么。
他眉毛紧皱,心中对顾卿月的忌惮大大提高了。
剑半点没停顿地刺进了那男人的肩膀,随着一声惨烈的痛呼,顾卿月不耐的道:“小声点。”
“......”你被捅一下试试。
“郡主、郡主饶命啊!”
顾卿月眼皮都没掀一下:“本郡主问,你答,无关的话一个字也别说,否则剑抖了怨不得本郡主。”
“遵、遵命。”
“身份,受何人指使。”
“奴才是禁卫军的林甲,受人蛊惑这才冒犯了郡主,若非如此,奴才绝不啊——”
手中的剑转了九十度,汩汩鲜血染红了外衫,顾卿月冷声道:“本郡主说了,别的,本郡主一个字也不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