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对白沐霜有所成见,如今一看夏若水停在她跟前不动,李娘子那是毫不客气,“她见过你,你作何解释?”
三皇子府谁都有可能去绑齐立伯公子,唯独白沐霜...这柳若扶风的身子,走两步路都要倒了,还去绑孩子?命还要不要了?
白沐霜立定了身子,却还没开口,又被姚姑姑打断,“齐立伯娘子,您怀疑什么人,也不该怀疑这沐娘子呀...”
夏若水眉梢微蹙,扫了眼姚姑姑。这话的语调...同方才截然不同,似乎有意要将白沐霜...捧高?
莫姑姑少见皱起眉,似乎与她一样,意识到不对。
姚姑姑这番话,果不其然激起了李娘子隐忍已久的怒意,“姚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沐娘子,怎么还...”
“齐立伯娘子。”
一道轻飘飘的声线响起,打断李娘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妾身自知卑微,不敢插娘子的嘴,但事关重大,恐娘子心生误会,故才冒昧直言。”
李娘子没看她一眼,“说。”
白沐霜微微上前两步,直牵住发懵的夏若水,“因为这孩子,是妾身失散多年的妹妹,方才,我们一眼便认出了彼此,故而,才看久了些。”
失散多年的...姊妹?
三皇子府众人皆大惊失色,扫了眼白沐霜,又扫向夏若水,视线转来转去,不敢置信。
若沐娘子与这小孩是姊妹,那她们那日所做的事,岂非扎扎实实得罪了她?
慧儿更是当即呆滞神情,踉跄一下脚步,险些没站稳。还有人能比她更得罪这小孩的吗?
最惊讶不过夏若水,在婆子的询问之下,后知后觉点了头。
李娘子对此事颇为意外,使唤两个下人去东桉子府,“此事,待东桉子府落实,再议。”
“不过,我不请自来,还有一回事。昨日三皇子府可是往齐立伯府送去一株红参?”
这回,姚姑姑就没应话了,由着白沐霜说话,“是,上回齐立伯府之事,妾身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故而命人送去一株上好红参,以表妾身的心意。”
“你的礼,我们齐立伯府可真是受不起啊!”
说着,李娘子怒意又要上来,婆子忙拦住,却同样什么好脸色,“娘子自然念着三皇子府的往日情分,但这藏毒的红参,齐立伯府实在无福消受!”
“红参熬成了汤,给正临盆的齐大娘子用了,此时此刻,都还生死未知!”
藏毒的...红参!
白沐霜脸色空白了一瞬,“齐立伯娘子,妾身认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说至此时,方才还滔滔不竭的姚姑姑,此时同哑巴一般,一言不发。
夏若水瞧出了端倪。这显是有人栽赃白沐霜,若再不做些什么...
“嬷嬷息怒,事情尚未查清楚,可别将这脏水,扣在三皇子府头上。”
沉静肃然的声线,镇定得像一潭湖水,波澜不惊,“府中上下的采买,皆经过奴婢之手,沐娘子吃的、用的,奴婢皆一清二楚。这株红参,的确是沐娘子命人送往齐立伯府,却从未沾过沐娘子的手,何来下毒之说?”
夏若水顺着声线望去,竟是素来沉默寡语的莫姑姑,站出来为白沐霜说话。
的确,做什么都要个证据,东西是三皇子府出来的,不代表是白沐霜手中出来的。
婆子看了李娘子一眼,又扫向莫姑姑,“好,那你告诉我,这红参是打哪儿来的?”
“来人,将库房册子取来。”
莫姑姑对库房中的物件了若指掌,一桩桩一件件点给婆子看,“昨日之前,库房册中没有红参。”
“昨日采买了两回,一回卯时,一回酉时。早晨是我亲自带人出府采买,根本没买过红参,而那红参是午时送去的齐立伯府,府中上下都可以作证。”
没买过红参?
李娘子冷笑一声,“莫姑姑,你这意思是,这红参是我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说着,婆子指认了三皇子府的两名女使,正是昨日送红参的女使。
“这两个人,是发梦了去的齐立伯府?还是我们全府上下,都瞎了不成?”
“嬷嬷可别这样,我只是认为,其中还有些误会。不如你再瞧瞧库房册子,若有何不对之处,你点出来,我们一一辨认,也别伤了和气。”
李娘子极想说,来这儿不为和气,而为公道,生生被婆子拦下,接过册子。
“莫姑姑,你说昨日卯时没采买红参,可昨日库房还是入了一株红参,你说这红参打哪儿去了?”
昨日的采买单中,根本没加入红参。是谁采买了红参?
莫姑姑眉梢微蹙,扫向婆子点到的位置,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顶着众人视线,莫姑姑面无表情开了口,“慧儿。”
慧儿仍沉浸于夏若水之后会如何整她之中,丝毫未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听人唤她,便走了出来,“在。”
“这株库房所记载的红参,是你去采买的?”
“是,奴婢按照采买名单,一样一样购置的,绝无差错。”
这回三皇子府后的头一件差事,慧儿自然好好办了,一两银钱都没私吞,自是问心无愧。
“采买名单?我让人给你的采买名单上,根本没有红参。”
慧儿却很确信,“有的,否则库房怎会给奴婢拨五百金,供奴婢采买?”
五百金...她只吩咐库房拨了五十金。
莫姑姑眉梢越发紧蹙,而后视线越过库房册,落在姚姑姑身上。
怪不得平日只采买一回,今日却让她多采买一回。库房多拨的四百五十金,采买名单多出的红参,都是她精心策划好的。
来不及深思,那婆子又寻出了疑处,“入库的时辰只说是昨日,并未写明是卯时,还是酉时。莫姑姑,你又如何证明,这株红参是酉时所采买,而非卯时?”
莫姑姑细瞧,终于有了脸色。
的确是没写卯时或酉时,只说是昨日。即便卯时是她亲自去采买,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这株红参的确是卯时所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