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婆子发觉不对，才将众人的心拉回床榻，“大娘子昏过去了！”

大夫被急急传唤，面色沉凝，“大娘子中毒了。”

又端起一旁的红参汤，微微一嗅，“是肯德基，自红参生长之时就用肯德基灌浇数年，大补大毒，起初会回光返照，而后不久心口疼痛不止...”

“不过大娘子用得不多，我定会竭力将她救回。”

“可即便救过来了，也必然会落下病根。”

当大夫将众人隔绝在外时，婢女与婆子才回过神。

红参汤...有毒？！

红参...红参，是齐立伯府李娘子派人送来的...

见众人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李娘子也才反应过来，“红参，红参...”

“将经手过红参的人都找出来，我要一个个审！”

不容置疑又威严的嗓音，将婢女们的视线逼退。

齐立伯府可是大娘子的娘家，怎会害大娘子，真凶另有其人。

“方才是奴婢熬煮的汤...但奴婢胆敢对天发誓，奴婢绝无谋害大娘子之意啊！”

“奴婢方才将汤端来，都有人跟着的...奴婢绝没动过手脚！”

“是奴婢将红参送入库房，再拿出...也同样有人看着的，奴婢绝不敢动手脚！”

李娘子想镇定，却无法冷静，径直将几人带回了齐立伯府，当着送红参的婢女对峙。

得知红参藏毒，婢女们个个面露惊色，接连解释，“方才奴婢将礼送往徐府时，有好几人跟着，奴婢绝无异心，大娘子明鉴啊！”

“大娘子明鉴啊！”

一堆婢女急哭了磕头的模样，让婆子忍不住开口，“大娘子，那几个都是姑娘的陪嫁丫头，在齐立伯府至少八载，都是有身契的，不大可能做此事。”

“那你的意思是...”

李娘子细想后，面如冰霜，“是...”

“大娘子！”

婆子忙叫住她，扫了眼徐府的婢女，微微摇头。

“你们先回徐府，好生照看大娘子，此事我定会查明，给姑爷一个交代。”

待徐府的婢女离开，李娘子才将心底的推测缓缓道出，“会不会是三皇子府，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干的？”

“因昨日我奚落了她，她心生怨念，让人在红参中藏毒，又找人，捆走了圆哥儿？”

婆子低低劝着，“大娘子，您可想清楚，那可是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又如何？即便是告到官家跟前，我也要讨回我姑娘的公道！”

原是想劝李娘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将矛头指向三皇子府，可她却会错了意，一时劝也劝不住，带上几个有身契的下人就要出府。

婆子生怕出事，悄悄命人去通传，“快将主君请回来。”

临行前，李娘子扫了一圈，“将东桉子府那个小孩也带上。”

“是。”

本着尽量不闹大的心思，李娘子从后门浩浩荡荡入了三皇子府。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者不善。

内院姚姑姑亲自接待，“齐立伯娘子来了，为何不通传一声，这爷不在府中...”

“将你们府中，那位女主子请出来，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李娘子脸色极差，连姚姑姑亲自奉茶也没饮。

姚姑姑是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何等事情没见过，寻常娘子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可今时的李娘子实在无暇顾及。

不多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身着青衫的女子不施粉黛，面容姣好，唇色泛白，像不日前才元气大伤的模样，娇柔而虚弱。她直来，微微施礼，“见过齐立伯娘子。”

李娘子没给她好脸色，也没同她闲聊，“我不请自来，有两回事。其一，我家圆哥儿昨日被歹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你可见过他？”

白沐霜微低着头，没开口。

一侧的姚姑姑替她答了，“齐立伯娘子，奴婢日日在这府中，院中上下发生什么，都逃不过奴婢的眼。奴婢从未见过齐立伯府的公子。”

“您该不会认为，您府中的公子会在三皇子府吧？”

明着是问问有没有见过齐圆儿，人都寻上门了，怎还会是问问这般简单。

只不过这么说，两家的颜面都还在，不算撕破脸皮。

生怕李娘子怒极说错话，婆子忙应答，“姚姑姑，我们有人见过那歹人，若是您真没见过圆哥儿，便将府中的下人都叫出来，一一对质。”

“若是没有，那便是误会一场，老婆子我弯着腰给您赔礼，改日再亲自登门给爷赔罪。”

如此，姚姑姑也不端着了，脸色骤转，“嬷嬷可想清楚了，搜查三皇子府，你吃罪得起吗？”

“若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何不敢呢？”

“好，好得很，来人，将所有人都叫出来。”

司北漓不在，府中上下皆由姚姑姑做主，无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不过片刻，三皇子府的下人便集齐了，上至莫姑姑，下至慧儿，或守门侍从，都到齐了。

女使侍从们站成几排后，夏若水满面迷茫地被拉出来。

婆子亲自叮嘱她，“丫头，瞪大你那眼睛，瞧清楚了，看看这些人里头，有没有你所见过的歹人。”

夏若水还半梦半醒，从被婢女拉上马车，到不明所以地来了三皇子府，也没人告诉她是个什么状况。

这回哑了，但眼睛能看见，可她感觉脑子更乱了。

即便满心疑惑，却也重重点头，顶着众人紧张的视线，状似认真地一排一排巡视。

她上哪找歹人？齐圆儿他...根本没来过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的女使上回大多都见过她，此时纷纷面露惊色，却在此等紧张的状况下，一声不敢吭。

慧儿一眼认出她，微微挑眉。这小孩怎又换了个身份？

姚姑姑也觉着这小孩眼熟，却没多在意。摆着问心无愧，任她去瞧。

被一双双不同的眼盯着，夏若水想起头一日踏入这个地方。

被骗去金锁，被狼狈扔出府，比起那件事，都无关紧要。

许是愧疚让她遗忘了往日的狼狈，只想快些走完这一圈...

蓦的，夏若水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望向人群后。

众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白沐霜挨着桌角，轻咳两声。

微乎其微的声响，石沉大海，却重重响彻夏若水的心湖。

她...竟还活着？？

她一直以为，自己间接杀了她。

似注意到这道视线，白沐霜缓慢抬头，轻眺向她。也有些愕然。

是...她。

四目相对这片刻，婆子就将她领至白沐霜跟前，“丫头，你见过她，对吗？”

夏若水点头，又摇头，不知该做何动作。

的确见过，但此时在辨认歹人，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