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1 / 1)花墨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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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眼杂,不好查探。也不知齐圆儿要找的是谁,连男女都不知,该从何下手呢。

正一筹莫展时,九彩阁前一马车停下,年纪不大却略显沉稳的女孩掀开窗帘,竟是早晨才见过的姑娘。

她马车一停,九彩阁内便有一老朽三两步走出,“放心,这批料子都是上品…要走吗?好…”

那女孩与九彩阁似乎有生意往来,与老朽交谈几句,便匆匆离开。

九彩阁之所以门庭若市,大有宫布司的功劳。宫布司专供宫中御布,而九彩阁每年要上贡占三分的布匹,占整个江南的八分。

若她也花大价钱与九彩阁谈大生意,就能见到九彩阁的掌柜了…可她哪来那么多银子。

当年司北漓给的十万金,一半作盘缠用去昭唐,一半被姑姑留在长安。

夏若水捏了捏眉心,随口问茶摊女孩,“你可知方才马车上那人是谁?”

“嗯…知道,你找她做什么?”

原是没指望她能答出来,怎料她竟答了出来。夏若水半信半疑,“真的?”

“嗯。”

“那她是谁?”

“我为何告诉你?”女孩理所当然地拒绝,倒显她像坏人。

“…你叫什么名字?”

“姚佳。”

“姚佳,你同我说她是谁,我给你银子好吗?”

“不好。”

夏若水欲言又止,看姚佳一面正色又谨慎的模样,是真将她当成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外乡人了。

不过,姚佳似乎真认识那女孩,若她们关系匪浅,又有行迹怪异的外乡人打听她好友…

夏若水若有所思,又朝姚佳深深一笑,便离开了。回客栈后与齐圆儿说今日累了,睡下以后莫叫人打搅,将房门一关,便开始了蹲守。

直至天色渐暗,茶摊收了桌椅,姚佳才左顾右盼地走入一巷口,左拐右拐后,到了江南岸口。

即便接近子时,岸口仍灯火通明,镖师们押运着货物上船。长安的飞华镖局常来江南押镖,其中镖师走南闯北,不乏武功高强之辈。

姚佳走入货仓,不久后便出来一老朽,是九彩阁那位老人家。他出来四下扫了一眼,视线顿然落往她这个方向。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那老朽神色,只觉得心头一惊。怎么…

“夜半三更,公子不在家中安置,来这岸口作甚?莫非是想劫贡布?”

那老朽朝她的方向直直开口,声线并无想象中苍老,显得精神抖擞。

夏若水僵着脖子回头,立于身后的正是齐圆儿。他脸色多少有些难看,朝她伸手,将她拉起,才朝老朽开口,“包掌柜误会了,不过是我表妹想一睹九重缎的风采,九彩阁又人满为患,包掌柜终日不见人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罢了。”

九重缎乃九彩阁镇店之布,天麒仅有五匹,其中一匹被售出天价,余下四匹皆在眼前的贡布货物中,将来都是要穿在主子娘娘身上的。

这番说辞,当真坐实了他们觊觎贡布之事,虽然她今日之前都没听过九重缎,但也没比这更好的借口了。毕竟…

看着齐圆儿身后不远处一大片侍从,夏若水抿抿嘴,有些心虚。她才不信齐圆儿半夜三更带这么多人,不是为了干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绝非为了贡布。

三言两语下来,他们只是想看九重缎罢了,又没真动手抢,包掌柜能将他们如何?

此时,货仓中走出俩女子,她们年纪相当,一人是姚佳,另一人则是早晨见过、那仍戴斗笠的姑娘。

姚佳一见她,当即细细碎碎又指指点点,左右夏若水也知道,姚佳肯定在说她坏话。

戴斗笠的姑娘看向她时顿了顿,微微颔首。夏若水看清她的脸,觉得有些熟悉。

随后镖局的人皆围了上来,带头的镖师满面不善,“不管是哪位公子,我等今日押镖,货就是我等的性命,还请公子恕罪。”

说罢就伸手要赶他们走。

原以为就要不堪收场,怎知齐圆儿抬了抬手,“且慢。”

他手中赫然是三皇爷的身牌,见令如见人,“奉三皇爷之命,护送贡布至长安,尔等可有异议?”

“…并无异议,请。”

见此,镖师不好阻拦,将夏若水等人放了进来。包掌柜似有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

当作一场闹剧,众人很快散去,各归其位。那姑娘走来,年纪十二三却很是得体,“原来姑娘有如此身份,方才得罪了,还请宽谅。”

“职责所在罢了,理解。”

这女孩叫林瑶,是长安八仙庄掌柜之女,只是近来掌柜身子不佳,便由她代为操持。不想她年纪轻轻,做起生意竟也有模有样。

八仙庄是做酿酒生意的,听闻已连着三年上贡御酒了。酿御酒的,织贡布的,强强联手,将银子挣入囊中。

事情平息,姚佳也不好意思地讪讪走来,“这么巧…”

“是吗?”

夏若水一问,她就绷不住,“对不住,是我以小什么心度你的肚了。”

林瑶摇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夏若水并无怪她之意,只叹口气,“答应我,回去上学孰。”

“父亲说了,等银子够了,会让我回学孰的。”

银子…还不够?夏若水看她半晌,只说,“若有要帮忙的,就来长安找我。”

“嗯嗯…”

于是姚佳说明日要开摊,便走了。

与林瑶闲说话时,夏若水若有所思,瞥向不远处与镖师说着话的齐圆儿。她大抵坏事了,若今日没她掺这一脚,没姚佳通风报信,早成事了。

不然齐圆儿带人来此,要么为包掌柜,要么为林瑶,不然为堆布能让他亲自出手?总不能为同镖师打架吧。

只是,齐圆儿是为谁而来…

齐圆儿就这么乘上前往长安的货船,而她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不坐这趟顺风船。一则是旺财晕船,二则若船上打起来,对林瑶这种孩子,她不一定下得去手。

还是别摊这趟浑水了。

走水路当是比陆路快的,可飞华镖局一向谨慎,护送的又是贡布,更是不敢懈怠,估摸不会比她快多少。

约莫三五日抵达长安,趁还未收到其他人消息,夏若水先去了趟千秋山。

千秋山似比当年冷清了些,一眼望去半个人影都没。可一脚踩进千秋山地界,便不知何处出现几名千秋山弟子,“来者何人?”

她与周锦的事鲜少人知道,怕连齐圆儿都不知这些年周锦与她来往,何况这些外门弟子。于是她说要见周锦,险些被打出去。

来回解释许久,这些外门弟子愣是油盐不进,险些硬闯山门,周白才收到消息赶下山接她。

“宫主同姐姐云游去了,最近传信来,这会子都到西丽了,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我是想借几个得力之人,替我调查些事。”

周白有些诧异,“齐圆儿人手不够吗?竟还要来千秋山借人?”

“…”

司北漓的人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恐怕要来的人,也是心口不一。看周白这神情,似乎还没意识到这点。

见她沉默,周白不再逼问,只神色沉了些,“既然淼淼姐开口,要多少人,尽管上千秋山挑便是了,只是…”

周白似有难言之隐般,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什么?司北漓给周姑姑下悬赏令?是几时的事?”

“许多年前了,我当时小,记不太清。”

原来司北漓与千秋山早已闹翻了。司北漓给周锦下悬赏追杀令后,又唆使武林众人攻上千秋山。

而后周锦忍无可忍,攻上门去打断了三侧妃的腿,许北故也下手折了三皇子府大半线人,两败俱伤。

日久年深,周白也只知道这么些,若要知道实情,还得亲自问周锦。

怪不得齐圆儿拜别师门后再未回去…若被司北漓知道她与千秋山来往,恐也会以为她有异心。

齐圆儿会同司北漓说她认识周锦吗?大抵会。

左右她人已经在千秋山,木已成舟,夏若水眼一闭手一抬,上山挑人了,“方才山口拦我那俩人我也要了。”

周白撇嘴,“你说的是单澜、单夭?你方才不是还觉着他们古板吗?”

“那叫守规矩,我就喜欢守规矩的人。”

夏若水理所当然,让周白欲言又止,招手唤人来,“那淼淼姐姐可捡了个大便宜,单澜、单夭可非外门弟子,他们是千秋山的内门线人,身手都不错。今儿不过刚收完情报回来,路过山门就被你挑中了。”

单澜、单夭看着年纪都不大,许是因被她选中,此时脸色都不大好。

看他们臭着的脸,夏若水欲言又止,“你们不愿意?”

他们面若冰霜,“…”

“若不愿,我也不勉强,可以走。”

弟子们都不情不愿地立着,不想离开千秋山,还是周白劝慰,“在千秋山整日东奔四跑的,还没有月钱,哪有跟着淼淼姐好啊?”

于是单夭略略一想,点头了。单澜犹豫许久,憋出一句,“月钱?”

“一人五两。”

挑了十来个人,一人五两的月钱已然很多了,怕银子使少了他们又扭捏。

定好后,夏若水让单澜查林瑶。他毫无犹豫,提步就走了,倒是周白有些讶异,“淼淼姐消息竟这样灵通,千秋山也才知道这桩事。”

“…千秋山知道哪桩事?”

莫非周白知道林瑶?可她也是江南时才知道林瑶这号人,再快马加鞭也不该比她快。

见她一头雾水,周白解释,“我以为你来长安,是为了三里亭。”

“三里亭怎么了?”

“…要被拆了。”

夏若水蹙眉看他,“他们怎么敢?”

江东三里亭是父亲赠予姑姑的产业,等同于姑姑的嫁妆。当年有所纠葛便罢了,她迟早会买回来,可如今竟要被拆了?

“听闻官府要将三里亭拆了,盖一座官庄,长储长安上贡之物。”

“可这地…不是有主吗?”

“是啊…三里亭地契有一半归林瑶,她似已同意拆三里亭了。”

林瑶在飞华镖局的货船上,该是还未将地契交出去,若她赶在官府前截下地契,便还有转机。

夏若水掉头离开,“我得去阻止她。”

周白并未阻拦,只摇头,命人将夏若水当年的东西都取出来,可他们都被锁在一只大铁箱中,钥匙在周锦手中。

可周锦此时…怕是在遥远的西丽。

买下三里亭绝非小数目,夏若水此时正需要这笔银子,可铁箱又打不开…周白瘪了脸,“由我私账取五万金给淼淼姐吧。”

单夭将厚厚的大额银票塞入黑布,系在脖子上,再塞入胸口,“少爷放心,只要我单夭的脑袋还挂在上头,银子绝不会丢。”

“嗯,你在千秋山也有六七载了,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好好待你的新主子。”

“遵命。”

夏若水牵着旺财候在岸口,始终觉得事有蹊跷。她前脚刚到长安,三里亭之事就横在她跟前。为何会赶得这样巧…

就像被设计好一般。

暗中那人笃定她知道此事,定不会坐视不理,似乎要将她引入什么圈套。

再想,林瑶是三里亭地契之主?可当年三里亭地契在胡九章手中,若其后人继承地契…

不,当年胡九章的夫人叫…林瑄!林瑶是林瑄的女儿!是当年那个吃糖葫芦的小娃娃!

一切都串了起来。夏若水顿感额角沁出冷汗。那她岂非林瑶的杀父仇人。

飞华镖局货船靠岸,船上首先下来是齐圆儿与他的随从,而后是林瑶与包掌柜。他们神情与上船时无异,只是略显疲乏。

看来齐圆儿没动手。许是没找着机会,许是有飞华镖局坐镇,又许是他的目标…并不在货船上?

与齐圆儿打了招呼,还未说几句话,眼见林瑶要走,赶忙拦住,“林姑娘,方便与我说几句私房话吗?”

林瑶手中拧着帕子左顾右盼,还是驻足,“我眼下有些急事,李姑娘长话短说吧。”

“…有何急事,我能帮上忙吗?”

“我母亲病了,家中生意无人照料。”

看她焦急的模样,夏若水提议边走边说,却见那包掌柜也跟上,“包掌柜在长安也有生意?”

“包掌柜听闻家母病了,特来看望罢了。何况这批贡布出自九彩阁,自当马虎不得,便一路护送至长安。”

“恕我冒昧,令尊…”

她试探的问话,让林瑶顿了顿,坦言,“家父在我幼时便故去了,李姑娘还有事吗?”

一番问东问西令林瑶不快,连同跟随已久的包掌柜也忍不住开口,“李姑娘,林掌柜尚在病中,我等实在抽不开身,若还有事,改日相商吧。”

这番言论,无非为证实她的猜测罢了。不过当年林瑶年纪尚小,当是什么都不记得,“是我失言了…”

“小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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