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三章(1 / 1)花墨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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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圆儿赶来前,她审问胡九章。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带深意又讥讽地看她,“你的身世,你全族上下为何人构陷,乃至你那死里逃生的姑姑身在何处,我全都知道。只要你将林瑄带来,放我们离开,我全都告诉你。”

夏果儿之事,连胡九章都知道,司北漓怎会不知?至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所求仅此而已,若司北漓真意待她,告诉她所有事情,她甘愿豁出性命,助他登上云端,又何妨?

二人分明心中通透,却都没再开口,默然地各自走回居所。

周白回山了,还带了个女孩,“淼淼姐,这孩子非说认识你,你瞧瞧她是谁,若她说大话我打断她的腿。”

他说着狠话时,那面上脏兮兮的女孩讪讪走来,竟是姚佳。她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姐,我来投奔你了。”

“我以为你会想很久,为何突然想通了?”

“跟着大姐姐有肉吃。”

“好,你先去洗洗,待会儿就开饭了。”

吩咐弟子安顿姚佳,周白便与她一同回院子,“王铁匠说研究研究草图,估摸明儿就能烧制好那些个部件。对了,你早晨不是捞上一块东西吗?”

她才想起怀中捂热的锦盒,取出一瞧,竟有些出神。

“什么啊?就一支狼毫?”

锦盒中精致的沉木狼毫映出光泽,沉润如玉。周白有些失望叹气,又见她不语,以为触她痛处,忙变脸,“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吗?”

“…不是。这支狼毫的主人你见过的,他叫临云。”

周白想了想,似真有这么回事。他当即变了脸,“哦,是那家伙,他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淼淼姐把他扔了吧,我给你做支新狼毫,比这更好。”

夏若水将狼毫收回怀中,忍俊不禁,“都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啊?”

当年临云仗着年纪大,每每见到周白,无不说长道短。花灯节时还放狠话吓他,自然被他记恨。

周白哼哼着扭头,回到院中要换身衣裳,不一会儿,又见他神色凝重地出来,“淼淼姐,我方才下山后,你回过这院子吗?”

“没有,怎么了?”

“箱子被盗了。”

夏若水大惊,忙让周白将附近的看守弟子都唤来,得到的回话如出一辙。

周白认为千秋山无人敢偷东西,便未在院中放固定看守。若同佛莲居一般放个高手,便不至于失窃了。眼下他的院子是谁都可能进的,该从何查起?

夏若水盘算着,“左右盗贼只能在千秋山上。”

“不可能,定是外人偷的。”

周白矢口否认,让她头疼,“你相信千秋山的师兄弟们,我理解,但山脚守卫森严,若无人潜入,偷窃的便只能是自己人。”

齐圆儿是独身上山的,他的随从都留在山下。周白离开后,她同单夭立即去寻了他,他应当也没时间作案。

姚佳也刚上山。不可能。

问题出在自己人身上,周白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若偷窃之人要将这么大个箱子运出去,定会被山脚守卫注意,随后盘问了山脚换值弟子,“今日可可疑之人在山脚徘徊?”

“没有…”

“午时以前都有何人进出千秋山?”

“这…千秋山白日并无门禁,采购的,扫山的,暗卫处的,都可随意出入…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如此看来,更是无从查起。

夏若水脸色奇差,直至坐到饭台前,她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分明早晨还看着那些东西,触手可得,一晃眼的功夫便失窃了。

这一切皆因他不看重院中防卫,才让人得逞。周白有些愧疚,“淼淼,不如我替你解决那桩棘手之事,也好将功补过…”

气总归是气的,可毕竟周锦收容她多年,不论如何也生不出恨周白的心。东西丢了能如何?还能打死他吗?

若他有周姑姑一半明察秋毫,哪会有今日之事。

见夏若水怒得说不出话,周白又颤颤巍巍地四下环顾,想找个人替他说好话。单澜与单夭对视一眼,不敢吭声。整个饭桌气氛冷得吓人,只有齐圆儿默默动着筷子。

此时姚佳来了,见状也默不作声站到一边,左顾右盼后问单夭,“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不晓得,估摸也是山下的事儿吧。”单夭想了想,“毕竟过几日下山,又要面对林瑶那不讲理的孩子了。”

“林瑶怎么了?”

“那林瑶非说咱姑娘是她的杀父仇人,拉姑娘要报官,简直百口莫辩。”

姚佳看着脸色奇臭的夏若水,忽而道,“我今日原是到不了长安的,还好赶上最后一趟船,到时又看岸边一大帮人,又敲又打的,不知在做什么。”

三里亭要拆了!被胡九章的事耽搁,她真忘了这桩事。

听到此处,夏若水才醒过神来。站起跺了跺脚,没由来地气恼,刹时,又有些无力。

赶下山去,又能做什么。林瑶视她为仇人,她又不能将真相告知。

凌祀云又立场不明,漫天要价,一见面就是石头碰石头,到头来还是两块石头。

难不成,只能求齐圆儿出手。

见她目光触来,齐圆儿沉吟,“放心,林瑶不会寻你麻烦。”

他显然不知夏若水在忧心什么,或许更不知三里亭的事,只说他已解决了山下的一切。

欲言又止许久,终究无法开口求他。桌上饭菜一口没吃,她沉默起身,“表哥,你好不易回趟师门,就多待几日吧。我要下山了。”

齐圆儿不明所以,却也没拦她。原先热闹的饭桌上,只剩他一人。

单夭与姚佳并行,单澜牵起旺财跟上,“这马好像病了。”

旺财昏昏欲睡,走两步停一步,不情不愿被牵着走。夏若水摸摸他,“没关系,旺财,咱下山去,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旺财哼哼气,又忽而竖起耳朵,四下张望。精神劲又来了,他挣脱单澜束缚,奔上街去。

“怎么回事?”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追上。只见他穿过人潮,不顾一切地奔往一个方向。

周白不知从何窜出,想拉住缰绳,却依旧不能叫他停下,直直闯入人群涌动的三里亭,长叫一声。

三里亭围了一圈官府的人,见旺财闯入便纷纷阻拦,可不一会儿又出了来。他们来到也没拦,放了他们进去。

追至最后,便见旺财正亲昵地狂蹭一男子,高兴得像狗甩尾巴停不下。那男子抬头望来,竟是凌祀云。

是她的错觉吗,竟觉得凌祀云长相与前几日不大相同。

思虑之间,周白朝凌祀云上下扫视,不善道,“这人谁啊?”

单夭回应,“凌祀云。”

“怪耳熟的…”

周白嘟囔着,上前要拉回旺财,却被凌祀云拦住,“这是我的马。”

众人正要骂,却被夏若水拦住。她深看凌祀云一眼,一言未发。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凌祀云那么熟悉,原来是他。但,此时的她,危机四伏恐自身难保,齐圆儿又目的不明,若对他不利又当如何。

她沉默之时,单夭已开了口,“什么你的马,这是…”

“不论你们如何说,打今儿起,他就是我的马。”

凌祀云垂首抚摸旺财,若有所思碰上她的视线,不过一瞬,便被她避开。这么一避,他转而冷漠地低笑着,又与阿大低言几句,头也未回离开了。

阿大面无表情上前,“我们公子不日便要启程回懿城,若要三里亭地契,便出价来买吧。”

“…好,那我晚些时候来交易,劳烦官爷们莫下手太快,坏了这风水宝地可不好。”

若凌祀云便是临云,先前的一切便能串在一处了。李苗苗的消息传回懿城,徐子斌受命前来探听虚实,或许孙娘子的设计也是出其之手。

若如此,凌祀云岂非早已认出她?或许也猜到她的身份,才会拿三里亭作诱,引她上钩。

见她心事重重,单夭以为凌祀云抢马让她气恼,便说要将旺财抢回来,又被周白瞪一眼,“规矩学哪儿去了,主子的决策岂能说变就变?”

说着,周白又小心翼翼开口,“淼淼姐,你还差多少银子?”

单夭以为旺财被抢才致夏若水心绪不佳,周白却以为她银子不足。她回神看他,“…我先让单夭去探探虚实,实在不够再找你借。”

一直为箱子失窃觉着愧疚的周白一口应下,回去备银子了。

夏若水心乱如麻,将包袱递给单夭,“值钱的都在里头了,不够就找周白借。”

单夭抱着包袱,“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找凌祀云,我最后去一趟八仙庄。”

这回真是最后一趟,若林瑶还耍性子,便找几个人半夜来抢。好言相劝她不听,莫怪她做个恶人。

包掌柜的通缉令一出,九彩阁骤然散了架,八仙庄也因丧事,一蹶不振。不日前的两大商户,双双陷入低谷。

林瑄与胡九章还活着的事,绝不能让林瑶知道,左右她顶着李苗苗的名头,齐圆儿不会让她轻易坏了名声。

夏若水再去八仙庄,骤发现姚佳偷跟了许久。她眉梢一蹙,叫她出来,“不是让你待在山上吗,跟着我做什么?”

姚佳嘻嘻一笑,“听说大姐姐要来八仙庄,我想来见识见识。”

“是吗?”

“嗯!”

姚佳年纪不大,心思不小,此番来她身边,怕也是为了林瑶。

夏若水深看她一眼,本想叫单澜将她撵回去,转念一想,又道,“左右你与林瑶本是好友,见一见也无妨。”

本便认识,今日拦了,明日也拦不住,许还能有意外之喜。

八仙庄大门紧闭,不日前的白绸已然消失不见,原先热络的门庭此刻了无几人,冷清无比。

正堂之中,林瑶不知端坐了多久,她面色有些呆滞。见夏若水来,她颤抖地攥紧座椅扶手,憎恨之意尽显无疑,却忍着没起身。怨恨又惧怕的神情布满这个女孩的脸,她冷笑着,“你来做什么?滚!”

夏若水不明所以。前几日林瑄假死,林瑶都没这般激动,眼下不过寥寥数日,她不在时,八仙庄究竟发生了何事?

姚佳三两步上前安抚林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觉得这大姐姐不是坏人,她人很好的!”

林瑶看着姚佳,泄气一般狠狠甩开她的手,“别碰我,你们都走!”

姚佳只是锲而不舍握她的手,大喊一声,“林瑶!你清醒些吧!”

这声喊果真叫她冷静些,她怔怔看着姚佳,笑得难看,“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奸人当道,世难容上下,不过苟且而已!”

“什么狗啊,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看林瑶疯魔之相,大抵是难成气候了。夏若水摇摇头要走,又被姚佳扯住,“大姐姐,你是好人对吗?你帮帮林瑶吧!”

这一切十有八九是齐圆儿搞的鬼,即便她眼下不信他,也不会与他作对,又该如何助林瑶?不过…

夏若水忽而低低一笑,“好啊,你叫她将三里亭地契拿来,我就帮她。”

林瑶别过脸,“若你让我见到包掌柜,我自会如你所愿。”

“笑话,包掌柜犯了法,正被通缉,我怎会知道包掌柜在哪?”

“一派胡言,九彩阁的缎子我也有过数,一匹都没差他们的!”

“那你同我说做什么,你去同官府说啊。”

一番争执下来,让她对这孩子印象更差了,饶是姚佳欲再求情,也不知从何下口。

简直是非不分。夏若水正冷着脸要走,又为林瑶的眼泪驻足,她低低哭着,“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林瑶也仅是孩子罢了,被卷入纷争,她何其无辜。想当年初见时,她不过才阑珊学步,还吃过她的糖葫芦。

夏若水动了恻隐之心,提步许久都没能迈出去。她叹口气,坐在一旁,决定听她说下去。

“包掌柜早已知晓我们会被奸人所害,也料到今时今日的局面,便策划让我母亲假死,远走他乡。”

胡九章竟想假死逃脱,却被他们的计划撞上了。不过…林瑶似乎不知包掌柜就是胡九章之事。她沉吟,“那你怎会认为,我知道包掌柜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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