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叶氏和陈继兴这里因为认了一门转折亲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叶枫这里也一样。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依稀的月光,哪怕是确确实实已经认了亲,叶氏一家也欢迎了他在这个家暂时住下去,直到自己找到亲生爹娘。但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恍然如梦,不像是真的。
时间和缘分这两种东西,仿佛互为因果,配合得天衣无缝,于是谁也离不了谁,编织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梦。
就拿他的经历来说,如果他早一日离开无名寺,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他应该遇不上刚刚被陈继兴从湖里救起来的千言,也成不了他们的救命恩人,更不可能躺在这个屋里这张床上。
而若是他早早地便能够从无名寺逃跑了,现在又会是在哪里?会不会已经找到了关于回家之路新的线索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些事情,叶枫忽然觉得自己还有些饿。然后,他便想到了叶氏为他准备的晚饭,那个自己没有舍得吃下去的馒头。
晚饭的时候,叶氏很明显是给他准备了两个馒头的。这几天他吃得太少了,需要补一补,所以他自己也很想把那个馒头吃了。
但是他转念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忍一忍,于是最后只吃一个馒头。这一年多来,在无名寺每日只吃两顿稀粥都能过,现在一日三餐,还有了馒头,为什么不能过。
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是什么经济价值都不能为这个家庭创造,是名副其实的白吃白住。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自己眼看着就要到这个年龄了。
若是叶氏往后再生下一两个孩子,这个家的经济状况就该更捉襟见肘了。自己一顿少吃一个馒头,能省一点算一点,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做贡献了。
同时,叶枫还想到,虽然明日起叶氏一家便会对村民们说自己是她的远房弟弟,但是肯定会有人上门来质疑的。毕竟,夫妻俩可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这个家庭惹来麻烦。
算了,若是三年内都找不到亲生父母,且不能创造任何经济价值,那么,他会主动离开的。
树挪死,人挪活,只要不放弃,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虽然这些现实的想法让他感觉到很沉重,但是,这一夜,他不用再担心被野兽袭击,不用定时起来点燃柴堆驱赶野兽,也有了温暖的被子和舒适的被窝,叶枫睡得极其安稳。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找到了亲生父母,他们三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还送了好多礼物给叶氏和陈继兴。
事实证明,叶枫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天早饭过后,便陆续有村民“路过”陈继兴家。
只是,路过的时候,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无不刻意放缓了脚步,一双眼睛直往院子里瞧。直到看了一圈看见站在鸡圈前面的叶枫,面上便是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有那更为直接的,更是打着招呼寒暄几句直接走进院子里来聊上几句。
当然,他们是不会承认自己前来是来质疑什么的,而是无一例外都打着“嘘寒问暖”的旗号。
这个摸着千言的头问问她好些了没有,那个拉着她的手询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弄得千言极其不自在,毕竟这么些年了,何曾见过他们对自己一家人和颜悦色过,更别说如此这般的“嘘寒问暖了”。
千言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事看上怪怪的,而且弄得她不知所措,因找了个借口说要喂鸡,便一溜烟跑了,只和叶枫站在一起,坚决不靠近那几个婆娘。
“这傻丫头,跑过来靠着自己干嘛,还不胜跑进屋子或者跑出去玩。毕竟,自己才是那个靶子。”叶枫心里暗道。靠着自己越近,越是逃不脱这些人问询的目光。
他冷眼瞧着,这些人多半都是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冲着他来的。要说是来看望千言的,他是绝对不信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带了礼物来的。
虽说乡里乡亲的,没有必要那么见外,可是,既然是来看望病人的,哪怕是拿一个鸡蛋也是心意啊。
叶氏就更不会点破了,她乐得去看这样“其乐融融”的邻里关系。不过是陪着聊几句,并不会耽误她手上的工夫:她正在纳鞋底。
也就这段时间稍微有点空闲,能够坐下来为家人做双布鞋。再过一段时间,又是收油菜,又是收小麦,又是种玉米的,根本没有喘气的机会。
她家人少,劳动力更少,就她和陈继兴,而地里的活又根本耽误不得。因此,她只能见缝插针地安排好一切家务事。若不是她今日也有自己的打算,才不会陪着这一群没事找事的婆娘闲话呢。
其实,叶氏是在等,她隐约知道这些人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多年的邻里关系让她清楚地知道,总有人会沉不住气的。既然这样,自己只需陪着他们聊就是了。
她们若是能沉住气不问,自己也省得费一番口舌。若是忍不住问了,自有她得一番道理,反正她是决计不会也没有任何必要先去点破。
陈继兴就更不会主动说话了。
占着院子的另一角,他轻柔地铺开早起时劈好的细细柔柔的竹条子,准备给毛大夫编几个精致的鱼篓子。这毛大夫昨日走得急匆匆的,据说是去了外地,接了一个什么瘫痪病人的护理工作,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不过,这鱼篓还是得编,毕竟也就这会儿有点空闲。
东家长西家短聊了一阵,查五婶果然有些沉不住气了。在与几个女人递眼色交流无果的情况下,率先向叶氏说道:“千言她娘,你纳得这鞋底真不错,能不能教教我?”
其他几个女人先是听查五婶开口,心里一阵激动。一听内容,又有些失望,颇有些不屑地看了看她。
说完,查五婶也不顾其他女人不屑的目光,摸了摸头,这才接着道:“我这手笨,估摸着也是学不会的,要不,你这双鞋底纳好后就送给我怎么样?我看你这里的布壳还多,再做几双也是够的。而且这尺寸,我瞧着跟我男人的尺码竟是一样的。”
查五婶说的倒是真的,她的手粗笨不已,做不了这样细致的活。别的妇人的手指都是细长细长的,偏偏她的十个手指头倒像是肥肥的短香肠一般。且陈继兴双脚的尺码,的确是和陈五是一样的。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不过是因为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懒,不愿意学罢了。
哪知,一向好说话的叶氏这一次却没有答应。只因她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的,前日傍晚,当毛大夫说千言没有希望的时候,院子里这几个女人是如何说她的闲话的。
而当叶枫施救的时候,查五婶又是如何居心叵测地说那些恶心的话的。
像这样的人,自己千辛万苦纳的鞋底怎么可能送给她!
想了想,叶氏便道:“你这哪里是手笨,依我说啊,倒是很有福气哩。”
见几人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叶氏便微笑着解释道:“想来你们也是听说了的啊,查姐的衣服破了,都是陈五哥给他缝补的呢!你们说说,单单是这福气,你们谁家有?”
几个婆娘听了,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是会心一笑。这哪里是福气,是晦气还差不多。一个大男人怕婆娘也就算了,毕竟根本不妨碍什么。甚至,还有可能是某种闺房之乐。
可是,现在竟然连针线都开始做了,那还要娶回家的婆娘做什么?
“是啊,我可是羡慕得很,我家那个,就知道下地干活,跟头牛似的,家里的事一概不管的。”说话的是陈继南的婆娘明氏,虽没有查五婶泼辣,嘴巴却是出了名的碎。
叶氏一听便懂了,明氏这哪里是在抱怨,分明是变着法的在夸陈继南能干,一身的好力气。毕竟村里人谁不知道,陈继南全身腱子肉,劳力在村里都是排的上号的。
“你说的对,我家男人也是一样,从不让我下地干活,自己一个人就做完了。这不,我们也只能纳纳鞋底了。”陈继北的婆娘马氏也跟着附和道。
这马氏的心眼倒是不坏,只是最喜欢凑热闹。这不,原本她是在家里喂猪的,见查五婶带着明氏几人朝这边走来,心里便立即明白过来几人是要去陈继兴家。
于是着急忙慌的喂了猪,吩咐了女儿几句,这才匆匆赶了过来。只是,倒是个聪明的,来的时候到底是没有空着手,而是抓了一个纳了一半的鞋底,一边聊天一边纳鞋底,倒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而剩下的几个婆娘也跟着起哄,这个骂自己的男人不细心,不解风情,那个骂自己的男人只知道干活,不知道做家务事。不知道的,看着这一幕倒是挺和谐的。
只有查五婶气得浑身发抖,这几个傻婆娘轻轻地便被叶氏撩拨得转移了话题,倒是忘了自己为何要来这里了。
只是,她倒是小看了这叶氏。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一个人,此刻看来也是满肚子的坏水,并不是个真正好相处的人。
想了想,查五婶便道:“叶家妹子,你这样想就是有些小气了不是。你看你这布壳,还有这么大一块,分我一点怎么了都是左邻右舍的,这样小气是不行的。这样吧,我也不要多了,你分我一双就是了,等我闲了,做了布壳就还你。”
叶氏正要拒绝,哪知查五婶又转移火力,朝一旁正在编鱼篓子的陈继兴道:“兴哥,你这是在编鱼篓啊?呀,编的真好!怎么样,你劝劝你婆娘啊,我不过是要一双鞋底她都不给,你倒是管管啊。”
查五婶的意思很明显,叶氏不是说她男人怕老婆么!那么,既然陈继兴不怕,那就好好管管叶氏,最好能够骂上几句脏话。
查五婶的一番话把叶氏气得不行,谁都知道陈继兴这人最是木讷,她倒好,说不过自己,倒是敢去撩拨自己的男人。
哪知,陈继兴今次倒是没有让叶氏失望,想都没想便道:“你们婆娘家的事,我管不着。你们继续摆啊,我去后院了。”
说着便拿起劈好的篾片起身去了后院。
“摆”这个字是陈家村这一带的方言,村民都喜欢用“摆龙门阵”代替聊天。叶枫听了,便赶忙带千言跟着陈继兴去了后院。
这一群婆娘叽叽喳喳的,听得他心里烦。
见陈继兴不理自己,查五婶再次失利。想到平日里挺温和的俩口子,今日怎么个个都这样难以对付,查五婶便懒得再言语,而是径直朝那阳光下的布壳走去。
既然说不过,那就干脆直接出好了,毕竟这才是她的强项。语言的苍白无力怎么比得上她超强的行动力。
哪知,手还未接触到布壳,就被凭空出现的一双手给抢走了。而且,这手似乎比她更有力,简直是一气呵成,根本没给自己任何机会。
查五婶不由得定睛一看,原来是大牛妈。
这大牛妈就住在陈继兴家附近,出了名的彪悍。当然,她是不喜欢骂人的,而是喜欢直接动手打。
据说她家曾经和村里一户人家因为鸡鸭啃食了庄稼发生了纠纷,两家人便打了起来。她家男丁多,自然是不会吃亏的。偏生那天就她和她男人陈继万在家,于是对方便有些嚣张,觉得这是个机会。
于是,男人打男人,女人打女人,场面非常火爆。
要说女人打架不外乎是抓、挠、咬、厮,但放在大牛妈这里却是不合适的。
三下五除二,大牛妈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户人家的几个女人全部打趴了,又冲上去一拳一脚便解决了几个男人,这才将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的陈继万护在身后,大骂道:“打我可以,但是别打我男人。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捏爆你们的蛋。”
一番话弄得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吓得屁滚尿流的溜了。就这战斗力,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一般的女人哪个不是羞答答的,可大牛妈偏生非常了解人体结构似的,专挑男人的弱点部分打。
就这种打法,要是真被她打中了,估计下半辈子的幸福也就毁在她手上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大牛妈也从此一战成名,轻易没有人敢去招惹。
“这布壳,人叶家妹子可是出了大力气做的。去年冬天,我和她一起进城,在布装买了好些碎布头回来。她拿着这些碎布,又用糊糊一块一块粘了,晒了一个冬天才晒干。这样的东西,换了谁要拿出去送人都心疼。”
大牛妈一进来就开始护着叶氏,开始怼查五婶。
而明氏几人看了这阵仗,都下意识地离了大牛妈一段距离。这可是个性子爆烈的泼辣货,根本惹不得。她和叶氏交好,而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想想都可怕,要真是不小心惹上了,她要真杀上门把自己男人的蛋捏碎了,那她们下半生也别想活得,嗯,自在了。
“可不是么,这布壳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可费时间了。我之前就花了差不多十来天呢。”
“是啊,也就现在农闲,有时间做做布鞋。”
几人打着哈哈,试图将话题进行转移。
大牛妈倒是懒得跟她们计较,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对叶氏道:“千言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那天晚上我听你们喊魂了,有没有用啊?丫头晚上睡得好吗,胡说了没有?”
大牛妈生的全是小子,个个皮实,她烦得跟什么似的,就喜欢千言这样乖巧的小姑娘。
只是可惜,她一连生了好几个都是臭小子,现在这个年纪想来也是难再有了,这辈子估摸着是没有女儿缘了。
于是平日里对千言极好,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变了一个人。直把家里几个儿子羡慕的,觉得千言才是他们的娘亲生的。
而他们,不过是捡来的。
“哎,就是睡不好,头天晚上醒了两次,吓得说了好些胡话。昨天晚上倒是好了一点,但也睡不安稳,所以我和她爹准备今天晚上再去一次。”
“那,这是十个鸡子,你拿着给那丫头补补。”
说着,大牛妈便将装着鸡蛋的篮子递了过去。
叶氏赶忙起身推辞道:“哎,大牛妈,你这就见外了,我可不能收。你们家那么多张嘴,这可使不得。”
这年头鸡蛋比较珍贵,大部分人家都是舍不得吃的,除了偶尔给孩子吃一两个解解馋,其余的都是攒起来拿到镇上或者城里去换银子。
多的不说,换的银子倒是能买上一些粗粮供一家人吃上一段时间了。
大牛妈这一出手就是十个,的确算是大礼了。要知道,哪怕是哪家的小媳妇生了孩子,拿十个鸡蛋去也是不轻的礼。
“我们两家不说这个,你要真想回报我,就让兴哥给我家编几个大竹筐,要那种细密的,装小麦用的。”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收小麦了,又正是热的时候,没几个大竹筐是不行的。
陈继万是做木工的,所以便不愿意编竹器,久而久之,大伙便默认了陈继万根本不会编制竹器。因此,大牛妈家的竹器基本上都是陈继兴免费提供的。
见自己的劲敌跟叶氏越聊越亲热,直把查五婶给气得。只是,布壳没拿到手,但这一趟却是不能白来的。
想到这里,查五婶便提高了声音说道:“对了,千言她娘,那个小叫花子也该离开了吧,我怎么看着你家倒像是要把他留下来的意思啊。”
然后突然夸张地捂着嘴说道:“这……这该不会是让大伙猜中了吧?你们……虽然只有一个丫头,这样做也未免太草率了一点吧?”
查五婶这一回倒是学乖了,没有点名道姓,只说是大伙猜的。也就是说,叶氏是没有办法发火的。
也幸好陈继兴和叶枫不在这里,却在后院。要是在这里的话,只怕会是被查五婶的话气死。
虽未名言,但她的话只要不是傻子都懂,意思就是说叶氏和陈继兴想把叶枫留下来做上门女婿。
这话着实说的有些恶毒了。且不说千言还小,而是这话根本就不能说。单单是为了人家女儿家的名声着想,也是不该乱说的。她倒好,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张口就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闻言,明氏和马氏以及其余几个婆娘果然都是一副极其感兴趣的样子,都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叶氏,心道就看你如何回答。且查五婶说的不错,叶氏一家这样做,也难怪别人会乱想的。
说到底,谁让叶氏自己生不出儿子呢。
大牛妈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挽起袖子就要开干。她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何查五婶这么喜欢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快。直接动手,又简单又快捷。
关键时刻,叶氏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
放好鸡蛋,安抚好大牛妈,叶氏这才笑着站了起来。然后,叶氏笑眯眯的出手了。
“查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三十有一了吧?在我娘家那边,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啊,好些都是有了孙子的。按理说,这个年纪的人是不会也不该乱说话的。只是,你哪知眼睛看到叶枫这孩子是小叫花子了?”
说完,叶氏又朝几人看了看,这才大声说道:“不过呢,这原本也是我和千言她爹的不是。昨日我和他爹实在是担心的要死,所以才没有向大家言明。你们也看到了,千言当时是那个样子,连毛大夫都说她没救了呢。我和千言她爹一心扑都在孩子身上,就忘了像大家解释。叶枫这孩子啊……”
她的声音极大,又有停顿,叶枫便知道这是要向这几千只鸭子介绍自己,于是赶忙从后院走了出来,就等着叶氏叫他前去。
见叶枫极其配合,叶氏心情极好,说着便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叶枫招手,叶枫也配合着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叶氏摸着他的头继续说道:“他可不是什么小叫花子,他是我娘家远房的弟弟,父母出去采买也不知道为何半年了一直未回,他又是家里的独苗苗,所以这孩子就来投靠我这个姐姐了。以后啊,莫要再说他是叫花子了。他人虽小,可是什么都懂的,要置气的。”
叶氏嗔怪地对查五婶说道。
不过她的声音却是足够大的,在场的人只要不是聋子,自然都听见了。
围观的鸭子们一听叶氏这样说,当下便明白过来,这一次啊,查五婶怕是失策了。只是,她们心里却是不信的。
但心里不信也没有办法。
不过倒也不在意,谁家还没有个秘密啊。既然人家说是娘家弟弟,那就是弟弟好了,反正碍不着自己什么。
又说笑了一会儿,这个说要打猪草去了,那个说要去地里拔颗菜中午做菜吃,大家便散了。
查五婶简直是自讨无趣,既未拿着布壳,也未成功让叶氏一家难堪,倒是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便有些讪讪地回家去了。
而叶枫配合着叶氏演完这场戏,再次去了后院。
陈继兴家的后院挨着后山,面积不小,现在却荒废着,叶枫觉得这里应该充分利用起来。只是,到底该做什么,他一时也还未想到。
倒是大牛妈见四下无人,这才问叶氏道:“这孩子真是你娘家的远房亲戚?要真是这样,倒真是巧了。”
哪知叶氏却叹气道:“要真是就好了,这孩子啊,也是个命苦的……”
说着便将叶枫告诉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牛妈听了,一时也有些唏嘘。只是,转眼想到叶氏家被花子拐了的大丫头,便刻意转移了话题。
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告辞回去了。
叶氏知道她家里还有一大堆家务活要干,也不拦她。大牛妈家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又养了不少鸡鸭和猪,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人,的确是不轻松的。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叶氏便放下鞋底,叫了千言和叶枫一起去地里拔菜做中饭。
“娘,你刚刚说话为何要说的那么大声啊?我和爹还有舅舅在后院都听见了呢!”千言不解地问到。
她这个娘说话一向温和,而今天说话却是非常大声,所以她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见叶氏只是笑了笑,并不解释,显然是把千言当作了小孩子,以为她理解不了。
但叶枫却不这样认为。他自己的经历说明,小孩子其实很小便开始懂事明事理了,你不说,他便真的不知道了,反而留下些疑惑在心里。
于是,见四下无人,叶枫便对千言道:“我以后呢就要在这个家住下来了,和你一起玩。只是呢,村里人都不认识我。所以大声讲话就是为了让大家听见,让他们认识我。”
叶氏听叶枫这么一说,便知道他是理解了自己的用意,又见他不厌其烦地回答千言的问题,便摸着千言的头道:“你舅舅说得对,这下好了,不用我们费心费力去解释,想来大伙儿啊一会儿就该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