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亮的眸底似是划过一道绿光，纪长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继续观察，却没有看出什么来，这才将蒲团放好坐了下去。

“师弟，那祁思远怎会将你也关了进来？”

纪长愿想问这个问题好久了，昨日是他先被带去天涯峰的，在掌罚司被祁思远训了一下午。

原本他还以为就罚两鞭就能被放回去了，谁知道祁思远那老不死的竟然让他抄了一晚上的经书，今日还把他关一线间来了。

他也是快到一线间了才遇上了被别的弟子带过来的醉无休，还没问清楚原因呢。

醉无休沉吟了会儿，道：“偷溜下山。”

纪长愿一拍大腿，愤愤道：“没想到祁思远那老头竟将我盯得那么紧，连我带你偷溜下山的事情都知道，可真是好生阴险！”

醉无休不语，纪长愿只道是他被罚禁闭心情有些低落，于是抬手去拍了拍他的肩，道：“师弟，你也别担忧什么，刚上山就被掌罚司逮着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也算是开了个先河……”

纪长愿说着说着，渐渐感觉到自己这好像不是在安慰别人，简直是雪上加霜，赶忙改口。

“啊那个，虽然思过崖又阴又冷，但没关系的，有师兄陪着你呢！”

“嗯。”醉无休虽然还是只轻轻应了一声，但纪长愿总觉得他嘴角似乎是可疑地上扬了。

二人并排着打坐。

一人在默念心经，一人却没一会儿就开始不停点头了。

纪长愿在无数次点头之后，终于是睡着了，整个身子都往醉无休那边倒过去。

当他的头靠到自己肩上时，醉无休睁开了眼，侧头去看在自己肩头睡得正香的纪长愿。

醉无休抬起左手，食指处忽然亮起一簇绿光，柔和的光芒映照在纪长愿的脸颊上，将他的眉目照得愈发清秀。

那光很微弱，却正好够照亮纪长愿的脸，五官都能清晰地映入醉无休的眸中。

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纪长愿那紧阖的双眼上，睫毛如同羽扇一般细密纤长，又微微卷翘，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让人好想摸一摸看到底是否软如细丝、是否触指痒心……

可最终醉无休还是垂了手，灭了光，闭上双眼念起了心经。

……

纪长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感觉有光晃眼便翻了个身，往里头拱了拱，还砸吧砸吧嘴。

但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枕头冰冰凉凉的，再一想，他这可不是在水涵峰，实在一线间关禁闭啊。

他猛地睁眼，入目的是那炫目的白色，凝神一看，那可不就是珩无宗仙袍嘛。

“醒了？”

头顶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清冽中带着属于清晨的喑哑，作为醒来听闻的第一声，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格外愉悦。

他转了个身，改为仰躺在醉无休的腿上，盯着醉无休那棱角微冷的下巴，道：“师弟，早啊。”

“早。”醉无休微微颔首，却没有垂眸看他，只平视前方，眼神十分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