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线间的第二天，纪长愿忽然觉得，关禁闭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了，日子似乎也并不那么难熬。

自己修炼修炼，教师弟修炼修炼，二人再一起打坐念心法，一天也过得很快。

纪长愿没有彻夜修炼的习惯，入夜了就直打哈欠。他偏头去看正襟危坐的醉无休，见他如老僧入定般。

于是他自己搬着蒲团过去了，放在醉无休的身边，自己一屁股坐上去，然后身子往下躺，头枕在醉无休的腿上。

“师弟，师兄就先睡一步了啊，你修炼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纪长愿就当做是自己打过招呼了，闭上眼开始睡觉。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那棵菩提树还没有被烧毁，他尚在菩提树下打坐。

……

世人都道菩提有灵，若在菩提树下修炼会事半功倍，这一点纪长愿深有体会。

水涵峰上有一处禁地，那禁地在山巅之处，灵泉水源之地，而禁地内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

菩提枝繁叶茂，苍翠欲滴，枝干粗壮，树根盘虬卧龙，一半在土里，一半则是深入水中。

灵树滋养灵泉，灵泉润泽灵树。

青绿的树叶仿佛都笼罩着淡淡的光辉，其中灵气让树下打坐的少年身心舒畅。

少年盘腿而坐，吐纳生息，片刻后睁开双眸。

那双眼仿佛天生会笑，眼波潋滟，灵动晶莹。

他认真地望着菩提树，就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好友，只听他道：“今日师父就要出关了，我便好几日不能来此打坐，待寒食节后我再来同你讲密云经，

“对了，清明我得去祭拜母亲，我能取一枝菩提花送给母亲吗？”

说完，那菩提树叶随风微动了一下，少年欣喜地笑开，抬手摸了摸菩提树干，道：“那就谢谢啦。”

少年倚着菩提树干睡了一会儿，直到另有一人的喊声响起他才悠悠转醒。

“长愿，快些随我下山，师父出关了正四处寻你呢。”

“大师兄，我这就来。”

少年回身去望菩提的时候，菩提在风中摇摆着，似是在向他挥手。

“再见。”

……

梦境到此便终了，纪长愿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双眉紧紧皱起，闭上的眼皮不安地动了起来。

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醉无休垂下了双眸，冰凉的指尖在纪长愿的额头轻点，一簇盈盈绿光从他的指尖处飞入纪长愿的身体里。

渐渐地，纪长愿放松了下来，神色不再那么紧绷，嘴角微微带笑，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睡到了大天亮，纪长愿完全不知道自己夜里还曾被梦魇侵扰过，只觉得睡得浑身舒爽，从醉无休的腿上起来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嗷。”

纪长愿伸完懒腰，手迅速地垂了下了，整个人懒懒地靠到醉无休的肩上去，打了个哈欠道：“师弟，早啊。”

“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为什么我感觉睡你腿上比睡我床上还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