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姜上前，先封住了姬夜阑的灵海，阻隔了灵气的进入。

但即便如此，姬夜阑现在的情况也还是不怎么乐观。

灵气刃是贴着姬夜阑飞旋的，伤了他不少地方。外层的皮肤有着不少伤口，但因这灵气嗜血，是将伤口渗出的血液吸干净了的。再加上他身上污秽附着，所以不是很显眼。但细看便会发现，姬夜阑的满身伤，和惨白无血色的脸。

凤姜抬手，将肆虐的灵力汇集在手中，只见这些灵力渐渐凝实，竟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你……是何人？！”

瞧着像是抹残魂，含着半口怨念，下不了幽冥，转不了世。

残魂没有回答凤姜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奔着身子朝姬夜阑那边扑腾，一边扑腾一边咬牙切齿，那模样像是要撕裂姬夜阑一般。

这模样，要说没什么深仇大恨，凤姜是不信的。

残魂，女人，怨恨。这些关键字很容易让她联想到一个人。姬夜阑的养母，那个三公主——曲姮。

曲姮的一生原也悲惨，战争毁了她的一生，同样地，她也毁掉了姬夜阑的一声。

她虽可怜，但也可恨。

她无力报复姬凛，便将所有的仇恨发泄在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可稚子又何其无辜？！

即便最后姬夜阑被生父寻回，但心口上的创伤是怎么也抚不平的。这般阴损，还不如当初直接杀了幼小的姬夜阑来的痛快。

身为人父的姬凛在知道儿子的遭遇之后，只能杀了她泄愤。曲姮死后怨不消魂不散，且不知怎么找上了姬夜阑，估计就是寻摸着怎么复仇吧。

姬夜阑也是倒霉，自己想找个法子修行，结果被曲姮的残魂混在灵气中，差点要了他的命。

好在有凤姜。

凤姜将拿捏在手中的曲姮用缚灵锁拴住，曲姮残魂瞬间变小缩成至拳头般大小的圆团团。但圆团团中还是隐约可见曲姮扭曲挣扎的模样。

“我……要……报……仇……”

凤姜不再管这执拗的残魂了，抬手便结印出了法阵，将这残魂度化。

曲姮的怨念有些深，凤姜度化她颇费了些力气。

约莫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凤姜这才送走了曲姮的残魂。消了她的恨，重新投个好胎吧。

世事皆苦，带着恨活了一辈子，太累。

度化了曲姮，凤姜便去查看了姬夜阑。姬夜阑现在情况不是很好。

倒不是受了什么伤，而是他现在已经成功进阶为灵感境了。但凤姜之前便详细看过他的仙骨，很是一般。若是强身健体，那也还行。但若是要修行，这仙骨就很差强人意了。

她摸着这仙骨的资质，即便悟性再好，撑死不过知意境，在进不得半分。

凤姜想帮姬夜阑剔掉仙骨，再重新给他搞个新的，搞得好的。但眼下她却也拿不准姬夜阑的想法。

他是想变强，修得大道？还是想做个帝王，安度一生？

Emmmmm……

还是让他自己选吧！

凤姜将手心覆在姬夜阑头顶天灵盖上，将一份神识放入姬夜阑灵识中，感受他的感受。

不消片刻，凤姜收手。姬夜阑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感觉到，在他内心深出，变强的念头很强烈。

凤姜轻笑，好小子。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

柔荑捏诀，最终手呈剑指状轻点在姬夜阑背心灵台穴上，只见一道道浅色灵气慢慢集结于指尖，一丝丝被抽出。

姬夜阑疼的浸出了一身的汗。

疼如抽丝。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全身经脉被人一根一根挑着出来，握在手中，随后慢慢在他背后某处拉扯。拉扯完了，他身上的经脉也没了。他没了筋，没了骨，但皮上一点伤处都看不到。他想为自己舔舐伤口，但始终隔着一层皮肉。

疼的心慌。

即便重活一世，现在的姬夜阑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十八少年郎，按着仙界的岁历来说，他还是个实打实的小孩子。

忍着痛到了极致也是会呜咽几声的。

他现在闭着眼，意识也混沌不清，难受了也只能随着性子哼哼几声，顺带掉了几颗泪。

但这下可把凤姜惊着了。

她从未经历过剔骨抽筋之痛，所以即便是在听说这样很痛很麻烦之后还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施行在姬夜阑身上。

因为她以前也受过伤，习以为常便没当回事。但现在他想起来，她第一次身受重伤的时候，也曾痛的嗷嗷叫过。

她那时已经是行天境，但现在的姬夜阑还啥也不是……

大意了！

凤姜可见不得美人垂泪，太戳心窝子了。

思及此，凤姜随即纤手一番，屏蔽了姬夜阑的痛感。随后割破手指给他喂下了一滴血，续命。

剔骨抽筋可不是什么好活计，既要不伤到姬夜阑的根本，也要剔除的无残留才能保证日后姬夜阑换骨后的修行无杂质。凤姜即便是神，虽然知道理论，但实。操。还是头一回。所以做得很是费劲。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便入了夜。而凤姜这边，才剔完仙骨和经脉。直至换上新的仙骨，这段时间中的姬夜阑极为虚弱，一不小心便会有性命之虞。

凤姜为了保住姬夜阑的性命，分出一缕神魂化作内丹，为虚弱期的姬夜阑续命。同时又给他喂了小半碗血补补身体。

像凤姜这般成了神的，身体基本都是宝了。先前曾听闻人界有一话本说，人界有位得道高僧，吃了他的血肉便可长生不老。想来那位高僧便是同她一样，是位下界造福苍生的神佛。

寻常仙人莫说是喝她的血了，即便是啃她一块指甲盖都会修为大增。只是没那个胆子，有那个胆子的也没那个命。

将姬夜阑安稳住了，凤姜一个净术将姬夜阑清理了一番后，便放了个结界在姬夜阑周身。现在她准备去一趟千音坊。

她要跟大外甥商量商量，七海会的事。

顺便跟她的小徒孙因为上次姬夜阑的事道个歉。

但走之前，被倏然转醒的姬夜阑绊住了脚步。

“站住！”

姬夜阑喊住了凤姜，眼尾溢红，蓄着的泪在泛红的眼眶中打转，最终顺着侧脸滴落下来，掉在玉枕上，打出一声“啪嗒”，极其细微的声响。

“你为何要……废我修为！”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