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姬夜阑所设想的一般,凤姜信了。毕竟命数本还不至于详尽到每个步骤都一一写出来。她信了他的话,只觉得很心疼。
原来,他从前便被那样对待过。
凤姜没有说话,姬夜阑也没有。
两人缓了片刻,凤姜轻轻挣开姬夜阑的手,将药膏涂上伤口,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只是在这次的药膏很多,敷的很厚实。凤姜做的仔仔细细,每处伤口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
姬夜阑有些不太懂她在做什么了,有些木愣愣的瞧着凤姜的动作。好一会儿,终于在凤姜快要上完药时他才开口:“你……”
凤姜图完最后一下,抬头瞧着姬夜阑:“嗯?”
姬夜阑抿抿唇,惨白,发干。他很怕,很紧张:“你不嫌我脏吗?”
Emmmmmmmm……
凤姜觉得这小孩的想法有问题。
她合上药膏瓶的盖子,随后将外袍轻轻搭在姬夜阑身上,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你不脏的。”
“你很干净。”她说,“脏的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姬夜阑有些愣怔。
突然想到,前世被傅遗江磋磨迫害时,即便是那么疼爱他的父皇,眼中对他多少还是有恨意和责怪的。毕竟是他祸害了这个国家。
至于小妹呢?因着他心生歉意,也没敢看细瞧,只看到满腔死志。但她心里,或许是怨过的吧。
怎么可能不怨呢?
她是被凌。辱。致。死的啊……
他垂眸,避开凤姜的视线:“呵……好话谁不会说……”
他怎么可能相信。她没有经历过这种折磨,说出这种话来轻而易举。
“你生的好看并不是错。错的是那些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的人。”
人都是这样,仙族人也一样,本性就是自私自利。若能力越大,满足自利的手段就会越发的多。这样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样的人不择手段。
就像傅遗江,傅遗江很强的。若在神界,那战斗力估计要甩掉凤姜一条街,边是凤姜也不敢跟他硬刚起来。
傅遗江的父亲就更厉害的。
据说那位上神君是上清神域南方界域的域主,实力仅次于那位新继任就消失不见的神帝,以及神帝身边的那位以杀入道的上神君。神帝不在,那位上神君比神帝失踪的时间更久远。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这就是傅遗江嚣张的实力,也是他敢不择手段的筹码。
即便做错了,也有人为他善后。
即使神域众神全都瞧不惯傅遗江同他父亲这般豪横的做派又如何?他照样是横走在三千世界的螃蟹。
没办法啊,这个世界的规则就着这样,实力代表一切。
要搞垮傅遗江和他爹老子啊,除非这两人踢到神帝和那位上神君这两块铁板。
“所以为了要保护自己,你须得变强。日后……若还是遇到这样的事,不说重伤恶人,至少要全身而退。
而且,我此番寻你就是为了渡你。
我是神,所以我不说谎。”
姬夜阑突然想到,他刚重生回来的那天,她突然地,好像打破了什么,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她说:吾乃神明,此来,渡你。
她说来渡他。
神明是不会撒谎的,因为神明撒谎是会被天道责罚的,即便是虚神境也不可以。他没有看到天道的惩罚,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可以相信她呢?
一丝风从小窗缝隙溜进,姬夜阑体弱,暂时受不得风,是以凤姜转身准备去关窗。只是将将转身,广袖便被姬夜阑毫无血色却骨节分明手抓住。
凤姜回头,看着姬夜阑慢慢抬头。他轻启唇:“阿姜,我……信你。”
声音很小,小得姬夜阑自己也不太确定,小到凤姜其实也有些没听太清楚。
姬夜阑见凤姜半天没反应,攥着袖子的手指捏紧了几分,再次重复:“阿姜,我信你。”
声音稍大些了,带着笃定,带着对自己的认同。他说着。
凤姜这回听清楚了。
突然一时间百感交集。
任务……终于有进展了!
喜大普奔!QAQ
这些日子以来,自打上次带着楚青染到姬夜阑面前被他撵出来后,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像被姬夜阑防备上了。
作为任务者,被任务对象防备着,小姜私以为,任务可能要艰巨了。
凤姜虽然大大咧咧,对旁人的心绪察觉的不是那么敏感,但也不至于心大到被人冷待都察觉不到。
就在凤姜正头秃要怎么拉近两人关系时,没成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思及此,凤姜言语中不由得带了些笑意:“嗯。我知道了。”
姬夜阑听出了笑意,心底也溢出了些喜。他松了手,凤姜很自然的去关了窗。然后在出门前,对姬夜阑说:“你觉得不干净的,都洗干净了。那些地方过一会儿便会长出新。肉,新。肉。干净。所以你日后沐浴可以不用再在意那些了。”
她看着他,笑:“而且,这么漂。亮。的身。体,留了伤疤我还挺心疼的。”
说完,出门,阖上了门。
“我还……挺心疼的……”
姬夜阑仔细咂摸这句话,只是脸颊突然略微有些发烫。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青丝遮掩过的粉。白。耳尖,已经充。了。血,红成了一片烈焰般的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