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阑无事，凤姜一时心神松懈之后，便靠在姬夜阑怀中倒了过去。

这下倒是把姬夜阑吓得不轻，他抱着怀中昏迷的凤姜，一时间不知所措，竟连用灵气探脉都忘了，只是喊着凤姜的名字，甚至是连大力一点去晃她都不敢，生怕凤姜除了什么意外。

“阿姜！”

“阿姜！莫要吓我！”

凤姜刚闭上的眼睛，便被他闹醒了。

“别说话，”凤姜虚虚眯着眼睛，耷拉在姬夜阑身上，“我只是灵力消耗过多，扶我回去，我睡一觉便好。”

说完还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姬夜阑：……

他看着靠在自己肩窝睡得舒坦的凤姜，怔愣了片刻，随后无奈笑笑，将她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凤姜这一睡，便是月余。

凤姜之所以沉睡，是因为与青乌结契所消耗之灵力十分庞大，几乎耗尽了凤姜体内所有的灵气。即便只是凤姜毫不在意的一瞬之间，也足以掏空她这一生所获。

再加上此后凤姜还用自身灵力帮助姬夜阑顺利入了二境，其间所消耗的灵力之数也不可小觑。她能撑到姬夜阑如今结束醒来，已是不易。

好在，青乌成了她的本命剑之后，对她的帮助也不少。

青乌此剑，甚是神奇。

它自称“不入六界，不存三清”，言外之意便是他不在这个世界。除了这个世界，凤姜知晓的，便是超脱此世之外的，天外天了。

天外天的事，少有人知。但凤姜刚上神域是曾在一个醉汉处诓过一本杂谈，杂谈上便大概讲了关于“天外天”的一些事。

天外天，是凌驾于三清六界之上的一个独立的世界。那里住着创世者——天道。天道大神，无身无相，万身万象。

除了天道之外，天外天还六位王神。他们都是天道大神的弟子，其中最为出色的六弟子，便是神域后来的神帝——镜晗。除此之外，凤姜对那里便再无所知了。

那这青乌，是来自天外天吗？

若是如此，它那狂傲的性子倒是有的解释了。天外天之物，哪怕是一粒尘埃都比他们中清的人上人要高贵得多。

这便是，等级歧视。

若青乌真是天外天之间，那它也是很有本事狂傲的了。一道剑芒击杀万兵，轻描淡写，弹指瞬息而灭。

要知道，能在仙界疆域出现的剑，本身便也不会弱。

睡梦之间，凤姜靠着容亦提供的风水宝地将自己所流失的灵力慢慢补了回来。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悠悠转醒。

她方睁眼，眼前便是姬夜阑熬得通红的双眼。

虽说仙族之人，尤其是修行者可以不用睡眠，但姬夜阑才入二境，终究没到惊鸿境的锻体换骨的地步。是以他的身体，该吃饭还是要吃饭，该睡觉还是要睡觉的。

可这孩子，这一个多月一直守在凤姜身边，累了便在她旁边小憩一会儿，生怕凤姜醒来他不能第一时间瞧见。

这一个月，是姬夜阑重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月。

自责，内疚，但更多的是担心。

凤姜不醒的原因是灵力消耗过多，他不知凤姜与青乌结契之事，理所当然的以为凤姜是为了帮助自己才耗尽灵力的。

他那日所消耗的灵力有多大他知道。

那日，他沉入一片庞大的灵气海之中，他只是轻微一引动，那些灵气便自觉钻入他的体内。但突然之间，他只觉这些灵气突然变得精纯无比，像是被淬炼过的一样。而在他周围，唯一是能被淬炼过的灵气源便只有凤姜！

他本想挣扎，想断开这灵气的连接，但轻微一动之后，他体内那个被封印的禁制却是突然之间打开了！那个禁制像疯了一样将这精纯的灵力往内席卷，通过它将灵力转化成另一种力量之后，再释放出来，流入到姬夜阑的经脉之中。

而这被禁制过滤过的力量，更能与姬夜阑的身体融合。两者之间的胶着力更加紧密。而这时，姬夜阑即便是想将这力量脱离出来，已是不能。

那日他刚醒，凤姜便陷入沉睡，便更加证实了姬夜阑的猜想。

那灵气是阿姜的！

所以阿姜才会灵气耗尽！

所以阿姜才会陷入沉睡！

是他害了阿姜！

那天凤姜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他很怕，怕凤姜会一直这么睡下去。他拜托容亦，但容亦寻来的医仙都说阿姜无事，试试灵力消耗过大，陷入了沉睡而已。连乾月医谷的首徒都请来了，但最终也只是，灵力消耗过多，陷入了沉睡，但都没人能说出她什么时候醒来。

姬夜阑想把自己的灵力剥离出来还给凤姜，但那股胶着力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

他尝试剥离灵力，就像是生生剥了自己的肉一样，痛彻心扉！但为了阿姜，他还是咬着牙忍着痛剥除了一些灵力。

他将这些灵力送还给凤姜，但灵力刚一碰到凤姜便自行消散，根本没有任何用。

姬夜阑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姜……要怎么办啊！

最后姬夜阑无奈，只能苦守。

这一守，便是一月。

但好在，阿姜总算是醒了。

“你……你这眼睛……”

凤姜醒来的第一句便是调笑，她本想笑姬夜阑这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但还没笑出声，姬夜阑便拥住了她。

“阿姜，你终于……醒了。”

凤姜被他拥着，有些喘不上来气：“我……”

她还没说完，姬夜阑便接着倾诉自己的担忧和思念。

“我好怕你再也不会醒，我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姜，不要离开我，好吗？”

“阿姜，跟我回家，我们再也不出来了，好吗？”

“阿姜，我不修行了，我也不找傅遗江复仇了，我们回家，好吗？”

“阿姜，我……”

“阿姜，我喜欢你！”

……

凤姜没有回答，只是拧着眉，看着姬夜阑，有些肃目：“你说什么？！”

姬夜阑瞧着凤姜不太高兴的样子，心底略微一颤，连带着呼吸都阻滞了一下：“我……阿姜要是不喜欢，我日后便不说这种话了。”

“看着我的眼睛，”凤姜很是严肃，将姬夜阑的脸掰正，对着自己：“你刚刚，说什么？！”

姬夜阑一咬牙，心一横：“阿姜，我喜欢你。”

很喜欢。

而凤姜却是毫不在意，像是没听清楚一样，还是如方才一样，板着脸拧着眉：“上一句。”

姬夜阑的脸色白了几分，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眼中的光也淡了下来。

他木讷呆滞的重复着方才的话：“我不修行了……”

“你怎么敢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