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杜亦瑶回房，刘氏便正好遇上如蓁过来请示二小姐是否能出府。

她吩咐玲珑去库房取了刺绣用的器具和书来，让如蓁带回去。

想了想，刘氏又差人把管家老李叫到屋里，简单了解了一下近两日清晖院的吃穿用度。

等老李汇报完了，刘氏点头道：“置办的很不错。”

老李躬着身子道：“这都是老奴的本分。”

又听刘氏接着道：“不过……二小姐来自重越山匪寨之中，吃穿用度不必太过铺张浪费。”

刘氏抬眼看了老李一眼，语中另含深意道：“老李，你一向机敏，知道该怎么安排。”

老李身子躬的更低了一些，应道：“是，夫人。”

“你退下吧。”刘氏摆了摆手。

老李走到门口，见到守在门外的玲珑。

玲珑轻声道：“莫做的太明显，让丞相瞧出来就不好了。”

老李点点头：“玲珑姑娘，请叫夫人放心，老奴知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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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苏千雪就迎到了那位吴嬷嬷。

吴嬷嬷穿着整齐，过来福礼时面上十分严肃，道：“二小姐，老奴是奉了夫人之命，来教二小姐礼仪的。”

苏千雪斜靠在小榻上，如蓁坐在她的对面。

书几上放着棋盘与棋子，苏千雪一只手把玩着一枚白子，望向吴嬷嬷，轻轻落下一子：“知道了。吴嬷嬷先坐吧。”

如蓁立刻起身，给吴嬷嬷倒了杯茶。

吴嬷嬷接过茶放到桌上，道：“二小姐，先前可有接触过三礼？”

苏千雪道：“未曾。”

“那便先从三礼开始教二小姐吧。”吴嬷嬷道。

如蓁依言从木架上取下来三册书，分别是《周礼》、《仪礼》、《礼记》。

苏千雪心里想着——按送过来的绣绷针线来看，她原本还以为吴嬷嬷会教她女子三从四德一类的，没想到还是正经的官礼，看来是她狭隘了。

于是苏千雪便就此开始跟着吴嬷嬷学礼仪，尽管磕磕绊绊又难记，苏千雪还是学的相当认真——因为她竟然觉着还挺有趣的，不仅有三礼，还有五礼、九礼。

三礼，便是《周礼》、《仪礼》、《礼记》三册书的合称。

五礼，分别为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

九礼，为九处拜礼——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

苏千雪学着虽不觉无趣，但这些礼仪如此博杂，她连着学了好几日也才不过学了些皮毛，要是全学完才能出府，那肯定得到猴年马月了。

她可等不得。

而且这两日，不知怎么的，每日送来的肉材少了许多，瓜果也不再每日一送，而且隔好几日才送一回。

她和清晖院中的丫头婆子们相处的挺不错，几日下来已摸清了她们的背景。

几个小丫头身世清白，是寻常清苦人家的女儿，不得已才被卖到人牙子那。

人牙子会挑拣一些身世清白又伶俐的丫头供大户人家买作婢女，这四个小丫头就是丞相府采买来的。

如蓁则是六七岁时就被买到丞相府，同大小姐白露儿一同教养，成了服侍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大小姐逝去之后，如蓁便在夫人刘氏的院中当差，苏千雪来了以后才被拨过来伺候她。

另外两个粗使婆子在丞相府已经三四年了，干起活来十分勤快利落。

苏千雪脾气好，同她们相处从来不端着小姐架子，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乐于一同分享，很快就和她们打成了一片。

她待下宽厚，偶尔丫头调皮或是婆子漏做了事，也只提醒两句便过了。

她还常常讲些山中趣闻，惹得几个小丫头追着她问后续，院中气氛通常都是热闹和煦的。

“二小姐，如蓁姐姐，你们觉不觉得最近管家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如雨把放着两个苹果的果盘端上桌，小声问正在下棋的两个人。

如蓁落下一枚黑子，道：“是有些，最近猪肉每两日才送过来二两，都省着给二小姐吃了，奴婢们都好几日没见荤腥了。按例来说，清晖院总共七个人，分五两都是少的。瓜果也是每日见少。”

苏千雪凝着眉思考了半晌，落下一枚白子：“如蓁，得空了你去问问管家。”

“奴婢早两日已去问过了，管家说夫人怕府上采买东西太多会铺张浪费，这才紧吃紧穿。”如蓁答道。

苏千雪心想——这位白丞相定然是个两袖清风的忠臣。

自己每日为了朝中政事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家中妻女还在吃穿用度上尽力节俭，如此精神，当真可歌可泣。

苏千雪不疑有他，便道：“少些就少些吧，多吃菜，少吃肉，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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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苏千雪终于耐不住性子，等吴嬷嬷走了，她就央着如蓁偷摸着带她溜到了丞相府的角门，守着门的门丁拦住苏千雪道：“二小姐留步，夫人嘱咐过二小姐不能随便出府。”

她朝几个门丁拱了拱手，面上盈着笑道：“我不出府，我就在门口看看外边。”

几个门丁面面相觑，如蓁给他们手上塞了一些银叶子，他们就让开了，但仍然警惕地盯着苏千雪，仿佛只要她稍有动作，他们便会冲上来把她抓回去似的。

苏千雪只是站在角门外，看了看外面。

可巧就遇上了张乘风。

张乘风见到她，面上又惊又喜：“千雪！”

“乘风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苏千雪圆睁着眼睛，有些吃惊。

“我每日都会过来丞相府看看，想着也许能遇上你。”张乘风望着苏千雪道，“金来府太子殿下安排的很好，请了好几个医术高明的医师帮着许医师一起看寨中人的病。”

苏千雪点点头道：“那就好。”

如蓁在一旁扯了扯苏千雪的袖子，苏千雪才反应过来，匆匆又说了两句：“乘风哥哥，我现在府中诸多规矩，不便出府，你们大家都好我就安心了。”

她靠近张乘风飞快的轻声说了一句：“今日是初七，以后每隔七日，我都会来这个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