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女皇裴嫣都没有去莨秀殿见过皇贵君凌守廉。
宫里的老人直言:这皇宫的天啊,要变了。
“独守空闺”半个月的凌守廉坐不住了,他这次没有再派人去拦女皇,而是自己亲自去。
可惜他没找对时间,他去到正心殿时,裴嫣身处栖梧殿。
没见到人的凌守廉怎么可能会放弃,连忙又赶去栖梧殿请见女皇跟凤君。
望着坐在正上方的二人,凌守廉揪紧了手上的手帕,脸上却要言笑晏晏的对他们揖礼。
正在下棋的二人并没有喊他起身,凌守廉就这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程珏指尖轻捻着黑子,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肌肤,深邃的目光认真的望着棋盘。
即使没有看凌守廉什么表情,他也知道对方定然是不甘的。
这棋盘已经下到了胶着点双方都势均力敌,根本就难以攻下彼此。
凌守廉弯着的腰已经有些酸了,他略微动了动,见到上方的二人依旧在下棋,根本就没想过让他起身。
再将视线移到四周的奴才奴婢身上,凌守廉只觉得全身寒冷至极,冻得他面色发紫。
那些人一定是在看他的笑话,昔日的皇贵君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从未像今日这般毫无尊严可言。
他恨!
恨女皇冷落他!
恨女皇无情无义!
更恨那个比他身份还要尊贵的凤君!
他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一定要把今日所受到的耻辱都加倍还回给程珏!
待胜负已定,裴嫣才将视线移到凌守廉身上。
只见男子身着水蓝色的衣袍,宛如晴空般蓝的布料衬得男子更具有活力。
不及凤君程珏好看。
一个是天上的仙子,高不可攀。一个是地上的渺小一粒,平凡至极。
在裴嫣心里,已经将两人做了一个比较,她依旧没有叫凌守廉起身,反倒是将视线移向一旁的程珏身上。
程珏毫不畏惧的跟她对上眼,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意思,绯红的薄唇抿了抿,而后看向凌守廉红唇轻启:“皇贵君不必多礼。”
等来了起身的机会,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开的口,凌守廉的心又沉了几分。
“谢过凤君。”
凌守廉起来时,身子似乎还有些摇晃。
这美人摇摇欲坠的模样肯定会引得旁人的心疼,凌守廉也是存想要裴嫣心疼的心思才特意表现得如此‘羸弱’。
按以前女皇的态度,肯定会在程珏面前对凌守廉多加怜惜,可现在是裴嫣,肯定不会对凌守廉存有什么怜惜之心。
凌守廉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怜悯,只能憋住满腔情绪坐到他们的下方处,这样的位置令他愈发的不甘,怨恨的种子在心底油然而生。
“听闻凤君最近身体有恙,不知近日可有好转?”
静谧的宫殿里面没人开口说话,而凌守廉本来就是用探望凤君身体作为借口才来的栖梧殿,自然得开口说话。
程珏圆润透着浅粉的指尖轻捻着棋子,浅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思绪,片刻之后淡然开口:“已无大碍。”
绯红的薄唇吐出了四个极其冷淡的字,这落在凌守廉耳里就是程珏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很是轻视。
不过程珏这话回得都把天给聊死了,没人接得上去,气氛陷入了无比静默当中,尴尬至极。
【这凤君把天给聊死了,绝绝子!】
裴嫣沉默不语,这确实是无话可聊了。
凌守廉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揪着小手帕,眼神更是颇为幽怨的看向裴嫣。
从他进来到现在为止,裴嫣只看了他一眼便对他不闻不问,仿佛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一样。
不是这样的!以前绝不会这样!
以前有凤君在时,女皇都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冷漠?凤君每次遇到女皇对自己好都不会搭理,每每都能气得女皇跟他冷脸,哪能像现在这般和睦相处?
凌守廉想不通女皇为何能转变得如此快,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瞧着女皇除了身上的尊贵气质比以往更甚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不应该是这样的……
裴嫣真的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凌守廉,即使不看他,也能察觉到他偷瞄自己的眼神带着探究。不仅他有,对面的程珏也有。
看来转变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但让她按照原主的习性生活,想想还是算了吧。
虽然理解她的行为,但未免也过于幼稚了些。
因为稳固皇位娶了家世背景殷厚程珏,觉得特别的没有面子,就对人家冷脸以对。
冷脸以对就算了,还纳了个皇贵君气人家。
这还不算啥,偏偏这皇贵君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其实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已经死了,是被四皇女借着凌守廉的手给弄死的。
这时候的凌守廉是不知情的,按照剧情发展的话,得等一段时间才会知道,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搭上四皇女的贼船。
眼看着到了用膳的时间,大家都没有想要离开栖梧殿的打算,那些奴才们只能硬着头皮上菜。
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修罗场,凤君跟皇贵君齐聚在一起,明显就不是能和平相处的人,但今天却因为女皇而和睦。
算和睦吧,毕竟在女皇面前,谁敢放肆呢?
本以为这已经够劲爆的了,守在外面的奴才奴婢们又开口喊了“四皇女安”,这简直了!
当年争夺皇位时,四皇女跟现在的女皇就是强劲的对手,最后还是因为纯种血脉输给了女皇,心里定然是不甘的。
这事也不是什么辛秘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也只是私底下多嘴讨论了一下而已,毕竟搞不好的话会引来杀身之祸。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皇姐跟两位爱君都在用膳,我这孤家寡人的着实突兀。”
四皇女裴敏敏脸上笑嘻嘻的,嘴上虽说着不妥,但行为举止却没有任何的收敛,就像裴嫣跟她真的是好姊妹一样,相处和睦。
裴嫣抬眸看着裴敏敏,眉宇里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她只是个过路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