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嫣嫣？”

低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心慌，像是害怕怀里的人会出现意外。

“姬枭……”

极小声的低喃，几乎是听不清的那种。

可程珏跟她离得近，且听觉灵敏，自然就将她无意识的呢喃听到了。

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令男子身形一僵，嫣嫣这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连做梦都在叫其他男人的名字，你还在幻想什么？”

“她现在不是你的嫣嫣，她如今是万人之上的月兰国女皇！”

内心深处的恶劣声音再现，它似深渊里的恶魔一样，紧紧缠住男子。

“祁南国使者来访不仅是想要回兰英亭如此简单，她们还想将祁南世子送来月兰国当夫郎，不仅如此，朝臣也上奏让她充盈后宫！”

“她以后会越来越多夫郎，而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那道声音越说越恶劣，每一句都在男子的心上狠戳，戳到血流不止，痛彻心扉。

“想要她做你的嫣嫣，便将她从那个位置拉下来，这样她就会属于你了。”

恶魔用那沙哑又顽劣的声音引诱他，在他心如刀绞的心上种下恶魔的种子，并试图将它催化。

早已种下心魔的人自然是无法抵挡住恶魔的引诱，很快便沉沦了。

只要她不是女皇，那么她就可以做自己的嫣嫣。

琥珀色般透亮的眼眸里带着疯魔的执着，眼底深处有一层阴霾，厚重又阴冷。

“姬枭！”

裴嫣惊叫，清越的嗓音里心有余悸，明艳的小脸上满是汗珠，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还未等她理清方才的一幕，便对上男子阴沉的目光，本就心悸的心口猛的一缩，湿漉的小脸上煞白一片。

“陛下可是梦魇了？”

程珏声音沙哑，似砂纸磨过桌面一样，比她这个刚睡醒的人还要哑然。

裴嫣伸手将被汗水濡湿的碎发从脸上撇开，长卷浓密的睫毛也因他的话而轻颤，她沉声开口：“是，梦到本殿被人追杀了。”

微冷的语调带着明显的疏离，像是在跟他撇清关系一样。

程珏听到她说梦到自己被刺杀时，茶色的瞳孔猛缩，可她刻意疏离的语气更令他的心猛得往下沉了几分。

“凤君照顾本殿多时也累了，先去偏殿歇息吧。”

裴嫣脑海里有些混乱，此时不愿再跟程珏纠缠过多，也没那么多精力跟互相试探。

刚刚那个梦境……

程珏藏匿在袖口内的手紧握成拳，似琥珀般透亮的眼眸幽深阴翳，宛如深不可测的无底黑漩涡，充满未知又危险。

“多谢陛下关爱。”

生硬的语气听起来过于阴阳怪气，不过裴嫣没有怎么注意，此时的她正在回想那段梦境的真实性。

程珏面带冷笑，对裴嫣潦草的揖个礼便大步走了出去。

裴嫣让他留在自己的偏殿歇息，而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寝殿。

门外的罗仲文与巫曼云见到一脸冷意的凤君从殿里走出来，心头皆疑惑不已。

方才不是一脸着急与担心吗？怎么一下子就冷脸了？

而且这次似乎比以往更冷了，跟他距离近的人都能感受到来自凤君身上的冷意，犹如坠进冰窖，寒意直渗进骨子里。

此时的罗仲文最能体会到程珏身上满满的冷意，不清楚原因，他不敢乱开口。

在程珏走之后，巫曼云进了殿内，见到裴嫣身上有明显的汗渍，连忙让人去打一盘热水来。

“不用了，朕要沐浴。”

裴嫣从床榻上起身，方才她并没有脱掉外衣，此时外衣有些褶皱，再加上脸上的汗渍与微湿的头发，看起来有点邋遢。

巫曼云本欲阻挠，但见到裴嫣这样，便去吩咐其余宫人备水。

巫曼云见陛下脸上有些凝重，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刚刚凤君心情似乎很不美丽，清秀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

“你先下去吧。”

裴嫣没有让人伺候她洗澡的习惯，而且此时她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静。

原本想要开口的巫曼云将话都咽回肚子里，见宫人备好水之后，又检查一番才出去。

浴桶很大，裴嫣整个人跨了进去。

碰到温热的水能让人疲倦的身体松弛下来，裴嫣往下滑，让水浸过锁骨才作罢。

刚刚那个梦，梦到她跳崖了。

脑海里似曾相识的画面，估计是有经历过类似的。

现在她怀疑那个梦是真的，只是缺少了证据。

姬枭……

他？

这两个人以及她应该是认识的。

那么她大胆揣测，自己口中的他是程珏。

姬枭跟他是兄弟，自己是他女朋友，三人有感情纠纷？

不不不，是姬枭是敌国派来的间谍，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要对自己下手。

那场刺杀就是很好的证明。

可这好像也不太对啊……

按照程珏的性子，如果姬枭跟他是好友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他对自己下手？

难不成那时候程珏就想杀了她，然后谋权篡位？

不不不，不可能是这样的。

要是程珏那时候就有这份心思的话，那她也不可能会跟他成亲。

越想越乱的裴嫣心里烦躁至极，一点头绪都没有，烦死了！

【宿主，稍安勿躁呀。】

【你这么聪明，慢慢捋的话，会捋清思路哒！】

旺财嘴甜的拍裴嫣马屁，试图让她不要那么暴躁。

“滚远点！”

“尽会给我戴高帽。”

“懂事的系统会给我提供有用信息，而不是给我灌输这些没用的东西！”

裴嫣没好气的嘲讽旺财，真真是对旺财一点也不顺眼。

不过也是，谁叫这个系统不懂事呢？

被骂不懂事的旺财：“……”

它倒是挺想懂事的，但它不能啊！

嘤嘤嘤，哭唧唧。

裴嫣心里烦躁至极，索性让自己整个人浸在水里，不想不烦。

而回到栖梧殿里的程珏，遣散了殿内的宫人之后，自己关着门在里面阴沉着一张脸。

姬枭！

在裴嫣离开自己之后，他也离开了。

他不是没想过两人一起约好的，但知道裴嫣回皇宫之后，胡思乱想的心便停歇了下来。

姬枭的行踪更为私密，他的人竟然都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