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功败垂成
可巧的是,当女服务员走到宗景尧的身边时,她崴脚的动作尚未打开,正聊在兴头上的宗景尧并未发现她的临近,挥手之间竟打翻了她手里端着的盘子。乖乖隆滴个隆,本欲倾倒在宗景尧身上的汤汁却顺着她的肩头浇了她个满身,随着盘子掉落在地“乓”的一声响,被盘子里热乎乎的汤汁溅了一身的女服务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摔倒在地。
这一下,弄得一桌的人瞬间懵了,纷纷起身关切地围上了女孩。肇事者宗景尧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公文包,一步抢到女孩的身边,连声问烫到了哪里,痛不痛。这不是废话吗?你烫一个试试。
躲在窗帘后阳台上的地工顺利地拿到了公文包,转手扔给了楼下候着的“人力车夫”,车夫拿到手后拉着车子来到附近的一家茶楼,楼下一人接过他手里的包,返身进入茶楼,二楼有间他们事先预定的小包房。
事情演变至此,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巧妙地将包换回来了。
说回望月酒楼。女孩倒地后,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这里面不排除夸张成分,重点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即可。这时,从门外抢进一年轻男子来,奔到女孩身边焦急地问,小倩,你怎么了?
这男子是事先预伏在门外接应这个名叫小倩的女孩的。若客人闹起来,他将以酒楼二层经理的身份出面调解。当小倩的惨叫声传到门外时,他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急切间冲了进来,一见小倩的惨状,忙一把将她扶起。宗景尧在一旁连声疚责地说着“对不起”,让赶紧送医院。正往外走时,想起了他的公文包。郑晓峰返身替他拿过包,他双手合十连连致歉,说搅了大家的酒兴,改日一定赔罪。
喝得高兴的张大伟似乎有些不乐意,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司机去得了。宗景尧正色道,祸是自己惹下的,锅怎能让旁人背。
正帮着那年轻男子将女孩背在身上的章唯不由得看了宗景尧一眼,没想到他还有着这样一副侠义心肠。
宗景尧先一步下了楼,招呼他的司机将车开到酒楼前。年轻男子将小倩送进车后座,宗景尧就只能坐在副驾上了。司机是位老司机,轻车熟路地直驶附近一家大些的医院。年轻男子抱着小倩下车时,有些焦躁地冲宗景尧喊了一嗓,让他过来帮忙。实则是看他抱着公文包不撒手,让他伸手帮忙,手里的包自然碍事。
果然,宗景尧感觉到了手里的包有些碍事,便一把扔进了司机的怀里让他帮忙看着。司机是“老司机”,但不是特工,并无甚保密意识,接过包就顺手扔进了后座。
六月初的南京,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司机点了支烟抽着,闷在车里难受就走下车来。正当时,两名地工坐着辆人力车也恰恰赶到了。其中一名地工往车内睃了一眼,与同伴对了个眼神,从衣兜里掏出烟,踱到司机跟前借火,跟他随意聊了两句,待同伴成功地偷梁换柱之后,那就拜拜了。
这边,小倩被送进急救室。医生看过伤情后,当即要求住院治疗。情况不明之下,急于脱身的小倩自然百般不肯。宗景尧苦口婆心劝说不用担心医疗费用,小倩辩称是自己不当心,若住院将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穷人家孩子没有那般金贵,开些烫伤药即可。
从医院出来,女孩和她一道的年轻男子叫了人力车便要走。内心不安的宗景尧硬塞给了她两百块钱,并给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有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找他,他一定负责到底。
此时的凌剑飞正焦急地候在联络站的一个暗房里。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名中年男子将一个微缩胶卷递到他的手上。凌剑飞迅即打开胶卷,用一具放大镜审视片刻,经确认无误后,当即进行冲洗显影定影并翻拍了两套。一套留底备份,一套由护送小倩回来的那名叫钱斌的年轻男子即刻搭乘当晚九点的客轮赶往武汉,船票已预先购好。
整套流程走到这会儿,除了小倩的意外烫伤,与事先的设计基本吻合。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这份国民党军队将对我中原解放区发动一场速战速决围歼战的情报将送达我中原军区最高指挥官的手上。
然而,某些意外常常在不经意间产生。回到家中的宗景尧洗过澡后,对自己搅了郑晓峰的生日宴一事耿耿于怀,遂打了他的电话表示歉意。聊到女孩的伤势时,宗景尧出于对女孩大度而不纠缠的感慨,说现如今这样的女孩真是不多见。郑晓峰听着便犯了疑。虽说他是个吃技术饭的,但泡在一厅这样的机要部门多年,多少还是保持了些警觉性。
一个被热乎乎的汤汁烫得身上起了泡的女孩,坚持不肯住院,从肇事者宗景尧的角度,自是感激不尽。但身处机要部门的郑晓峰,却敏感到这里面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合常规的蹊跷,怀疑的目标直指宗景尧随身携带的那个公文包。他马上让宗景尧检查一下他的包。
包还是那个包,但经郑晓峰提醒,宗景尧的敏感神经立刻高度调动起来。他回忆整件事的经过,很快发现了一处疑点:那名女服务员上菜的位置似乎不对,按常理她不应该出现在位子靠里的自己的身边。这么一想,宗景尧后背心的汗一下冒了出来,紧接着又拨通了郑晓峰的电话,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向他讨主意。
“马上通知特务处宣处长!”郑晓峰在那头斩钉截铁道。
意外就这样出乎凌剑飞的意料而发生了。
宣嘉伦让人去望月酒楼一查,店里员工中并无小倩这个女孩。接报后的宣嘉伦立马赶到现场,略略扫了一眼,便发现了窗帘后阳台的猫腻,心中基本确定宗景尧的公文包被人调换过。酒楼前的人力车夫还未收工,宣嘉伦逮住几个一审,曾有人从阳台扔下一个包,还以为是小偷呢,没谁管这等闲事。
包又是怎么调换回去的?找来宗景尧的司机一问,宗景尧劈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当即开了他。
而此时的宣嘉伦几个电话打出去,一拨拨的人于夜色中向市内各火车、汽车站、机场码头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