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悠闲过去,张破虏终于觉得这才算悠闲的山林生活。
这二十多天,寨子里的人分为两拨,一批人在山寨修缮房屋,有了铁器可以伐木,汉人们把烧制砖瓦的本事也拿出来,一时间,山寨样子大变,除了零星几户仍然是竹墙茅草房,大多数人住的房子都变了样。
勿吉带领着人到处狩猎,虽然尽量避免和朴家寨起冲突,但一次在夹板沟堵黄羊,仍然和朴家寨干上了。
主要是,这批黄羊太肥了,也太多了!
朴家寨依仗着人多,就想要来分一杯羹,被憋了一个月怒气的巴克先打死一个,朴家寨的增援陆陆续续到来。
好在,此地叫做夹板沟,这个地形不但不合适打大规模群架,更适合固守待援,张破虏也火了,让阿塔帮忙,简单组织起防御,他自己爬去险要之地,箭不虚发,一连射伤了十多人,朴家寨的人终于退走。
自此,山寨的肉食得以保存,勿吉也熄灭了狩猎的心思。
一切以待来年,现在想办法弄点素食,准备过冬。
张破虏早上一起来,一条黑乎乎的小狗就叼来了鞋子,让大少爷大喜,使劲摸摸狗头:“小黑乖,你比阿塔乖多了!”
阿塔今天起来得早,也跑来张破虏房间,闻言瓮声瓮气地道:“阿塔也乖。”
张破虏失笑,只能安慰阿塔:“阿塔也乖,等下给你弄好吃的?”
在张破虏不计较灵气的滋润下,阿塔脑瓜子明显较之前醒目些,黑大个子眼珠子转了转,殷切道:“那哥哥今天做海鲜?”
张破虏又有点抓狂之感,他现在已经怕了烹饪海鲜,对于他这种性子来说,随着冬天很快到来,他是能懒就懒,做海鲜这种麻烦事,能推就推!
但转念一想,马上大雪封山,趁着天气还算暖和,弄几条鱼也不错!
“好,等下我去礁石钓鱼,你去拣些海带、紫菜回来。”
阿塔懵懵懂懂地问:“金疙瘩不拣么?”
张破虏没好气,大声道:“拣!”
这栋木房子还不算完全完工,楼上楼下隔音极差,这声大喝立即吵醒了月娜依,小娘子怒道:“吵什么,滚出去,别吵老娘睡觉!”
张破虏、阿塔二人脸如土色,灰溜溜地就往外走,就连小黑狗也踮起脚,生怕惹怒了楼上的女暴龙。
等走远了,阿塔竟然第一个开口埋怨:“破虏哥哥,你太大声了!”
张破虏戚戚焉,不敢反驳,道:“红袖姑娘可千万别学小姨。”
阿塔道:“我看红袖姐姐一巴掌就把狼头拍碎了,好像比娜依小姨更暴力……”
张破虏顿时大怒,叫道:“你个臭家伙胆肥了,竟敢污蔑红袖,她那样清雅绝尘的人,怎么会暴力,你今天说错话了,午饭没了!”
阿塔脸色顿时有些绝望,张破虏兀自喋喋不休,道:“快跟我说,红袖姑娘绰约多姿,气质高雅的人,怎么可能暴力!”
阿塔嘴巴懦懦,不敢搭话。
说了半天,张破虏自己倒是将信将疑,有点儿不自信,反问道:“红袖姑娘,该不会那么霸道罢?”
阿塔不敢回答,干脆离远了些,剩下张破虏望着一览无遗的天际,时而微笑,时而忧伤。
红袖,叫做李红袖,乃是李家寨寨主李一龙的孙女,上次李文善吃了张破虏做的美食,回去山寨之后抓耳挠腮,回味不已,一次吃饭时,竟然鄙视侄女的手艺,被李红袖揪着耳朵,来到虎山寨美美吃了一顿。
这么个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立即让张破虏沦陷了。
他现在吃饭前会念叨李红袖,睡觉前会念叨李红袖,早上起来的时候也会念叨李红袖,阿塔竟然敢说李红袖暴力,差一点就破碎了美人在张破虏心中印象。
想了半天,张破虏忽然有点沮丧,牙懒得刷,口也不漱,喝道:“走了,去钓鱼!”
阿塔屁颠颠地,赶紧去拿了鱼篓。
张破虏用的是李文善赠送的鱼钩鱼线,自己又去找了根斑竹,做了一支鱼竿,至于饵料,乃是他取了些羊肝脏,再泡了能量水。
这么一来,效果奇佳,几乎是投入水中,就不断有鱼儿上钩。
阿塔见状,干脆丢了拣金疙瘩的麻袋,老老实实蹲在张破虏身边,就这么守候着——实则是,这些天阿塔生怕吃不饱,专门瞅着大个的金疙瘩抓,那些一二十斤大小的椰子螺,已经被这厮抓至绝迹,小于十斤的,张破虏又不让他抓,弄得阿塔再想和之前一样随地拣,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阿塔喜欢看张破虏钓鱼。
张破虏每次钓上来一条鱼,就喃喃自语,这条合适红烧,这条适合香煎,这条合适生吃……把阿塔弄得口水直流,一直后悔没有带上那口大锅。
张破虏钓得正起劲,就这一会儿,他就钓了十多条大家伙,有六七条石斑,五条鲈鱼,至于一些小石九公,以及一些小鲷鱼之乐,他干脆扔回海里。
“哒哒哒”,有马蹄声传来。
远处飞奔而来两骑,一骑黑马,马上一个大胡子,显得勇悍绝伦,马还没停,就借着驱使力,一个鸽子翻身,跳到张破虏身边。
另一人明显装束不同,看样子也是军官,但他一策马儿,弯腰就拣到了缰绳,驱使着两匹马儿,径自去了旁边喂马。
身着将官铠甲的大胡子军官叫起来,声若洪钟:“可是张公子?”
张破虏楞了楞,他看似在钓鱼,也看到了来人,但他满脑子都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倩影,美人儿一嗔一笑,眼眉弯弯,已经占据了张破虏全副身心。
见人发问,张破虏傻乎乎地回答:“将军是谁,来吃鱼的么?”
来人不由得狐疑起来,他受人之托,要照顾这个机巧无双的贵公子,务必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为此丹东左近,悄悄改了卫所,他再不受金州管束,而是丹东堡,变成了丹东卫所,接受辽东镇直辖。
算是升了好几级!
他知道,这是朝中一些贵人博弈,有人想要这个贵公子死,有人想要保这个贵公子,目前明显是想保贵公子一系占了上风,否则,一个丹东军事堡垒,为何会忽然升级成卫所,为何会忽然大增军事编制?
总不能说防备朝鲜罢,大胡子将军明白,就朝鲜那三两下散手,不乖乖把闺女送过来,第二天他朱勇就可以大摇大摆去割朝鲜人脑袋。
不过,这个看起来傻乎乎,魂不知所魄,一身脏乎乎的家伙,就是往昔出入繁华,与太子殿下、小公爷同游,一起笑傲京师的无双公子张铣张破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