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破虏简直佩服到了极点。
俗话说,慈不掌军,他此时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要放着是他,可能一句话就将二人放了,会给二人一个机会。
可是,下次呢?
会不会人人都来要这个机会?
若不能就此杀住大家的贪婪念头,怎么能令行禁止,怎么能人人敬畏!
少年心中凛然,心里道:“要是日后将虎山众人编成正规军,一定要把规矩先讲清楚,哪怕先得罪人,也不能等砍头的时候后悔。”
这厮一边想,一边顺手给了小黑狗一道灵气。
牟小刀过来道:“殿下会趁天明出宫,约两个时辰到达,我们是否去和殿下汇合?”
张破虏想了想,反正青铜器老子已经不能吸了……刚想到这里,又觉得直接入京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反问道:“你觉得呢?”
牟小刀早想好了,道:“我们去驿站前方十公里,那处偏僻无人,正是商量大计的好地方!”
张破虏点头同意,道:“这里事情处理得如何?”
牟小刀道:“叔叔会亲自接手,放心罢!”
他的叔叔,自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牟斌追杀盗墓一事,乃是奉了陛下旨意,就算过程中抄了个家,杀了些人,也是小事一桩。
便点点头,道:“那我们出发!”
当二人见到朱厚照,牟小刀忍不住使劲摸鼻子,张破虏已经哈哈大笑。
朱厚照穿了一件大红袍,头顶扎了个道髻,粉嫩嫩的小脸红彤彤,看上去风尘仆仆。
张破虏调笑道:“哪里来的小道童,这里可没有妖怪抓,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朱厚照哇哇大叫,道:“本大仙就是来抓你这头积年老妖,快说,你是在哪里成的精,又哪里作了怪,速速从实道来,否则本大仙新练就的轮回之火,要好好烧一把!”
张破虏乐呵呵怪笑,道:“我倒是带了一只羊精,打算做个烤全羊,不晓得你的火够不够旺?”
朱厚照乐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顿时大喜,叫道:“赶紧搭架子,皇宫的膳食清汤寡淡,本大爷已经馋坏了!”
等张破虏搭起架子,朱厚照也不闲着,熟练地劈开木柴,指挥谷大用忙来忙去,倒像他才是主厨,其他人都是下手。
等到羊油滋滋掉落在火堆,朱厚照已经迫不及待,手在额头上一擦,顿时红彤彤的小脸上油腻一块,漆黑一块。
众人憋住笑,看着小吃货狠狠咬了一口羊肉,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长声道:“阿虏啊,你小子的手艺又进步了,让本大仙猜猜,你是孜然放了五两五钱,花椒放了三两三钱?”
张破虏才不给面子,瞧着这厮得意洋洋地装逼,立即打击他:“啊呸!猜错了,不准吃!”
于是,张破虏立即见到了影帝级的表演,只见朱厚照眼圈忽然一红,道:“为了降妖伏魔,本大仙已经饿了七七四十九年,你们怎地忍心如斯?”
少年内心狂呼“又来了,又来了”,却对朱厚照这个能力极为佩服,有这个能力,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装乖卖憨,无所不能,但凡有找朱厚照麻烦的,都会受到惨痛的教训。
比如某一次朱厚照把针放在褥子垫上,递给杨廷和坐……之后,杨廷和正中菊花,下场可想而知。
偏偏,他在弘治皇帝面前,眼圈忽然一红,哭泣道:“某某太监告诉我,此物合适本宫坐,本宫记挂杨师傅辛苦……谁知,竟然害了杨师傅。”
于是,某个朱厚照一直看不顺眼,老打朱厚照小报告的太监,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踪影。
同时,朱厚照秉性良善,尊敬师长之名,也逐渐闻名遐迩,弄得一堆老夫子在祭祀孔庙的时候,大呼天降神圣皇位继承人!
厉害吧!
这并不算厉害!
每次朱厚照得知御史参他放浪不羁,得知有人说他起房盖店,影响民生民计……御史被殴打之后,第一个去关怀御史的,必然是朱厚照!
张破虏评价,这小子是天生的人精,人精中的贱人,贱人中的人杰!
谁要以为他不通世事,那谁就完了!
偏偏,朱厚照和张破虏、朱麟、朱琪、牟小刀几人关系异常密切,对这几人,从来都是真心对待,玩笑不羁!
按照朱厚照说的,就是“谁都要有几个好基友”!
此时,好基友之一张破虏就施施然调戏:“观殿下眉心开散,想必殿下已经行云布雨,说不定某处正疼,难怪殿下要穿个大红袍子!”
朱厚照一边啃羊肉,一边哼哼道:“本大仙最近要成年了,谁都晓得要……对了,你小子奸猾,有什么好办法!”
张破虏张嘴就来,偷偷放了一道灵气,然后调侃道:“殿下回去之后,用花椒、茱萸磨成粉,多敷几遍,自然就好了!”
朱厚照立即反应过来,嘟囔道:“你小子贼坏,照你这么说,本宫还不如抹点辣椒粉。”
张破虏顿时大奇,道:“殿下竟然知道辣椒?”
朱厚照马上嫌弃,道:“三宝太监带回来的东西,皇庄种植就有,我偷偷去尝试,结果辣得本宫一下午都流口水!”
张破虏顿时大喜,大叫:“有辣椒?有辣椒?那是辣椒诶!谷公公,谷公公!”
这厮立即忘记了朱厚照,一把抓住谷大用,道:“谷公公能否安排人报个信,赶紧叫人弄个十斤斤来!”
旁边朱厚照顿时好奇起来,道:“辣椒能吃?”
张破虏喜不自胜,点头如麻,模样仿佛小黑狗:“当然能吃,我说,殿下,又有个好主意,保证殿下一年可以多赚十来万两,干不干?”
朱厚照大皱眉头,鄙视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庸俗,钱如粪土,钱如弃履,我辈英豪,岂能谈此粗俗之物……对了,你说一年可以赚十多万两?哎呀,我刚刚说什么来着?阿虏,最近没见你,你又帅了,又壮了,让人觉得又亲切了!”
这厮马上双眼一红,就要抽噎:“本宫在皇宫度日如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小虏啊。”
任张破虏经历了无数次同样场面,仍然忍不住头皮发麻,只能呵呵道:“好说,好说,我也想念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