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总是和不熟悉的人共乘一辆马车呢。沈婉容绕着自己的青丝,偏头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坊。
身旁沈念棠的局促已经影响到沈婉容了,沈婉容只好主动提起话题,“念棠你平日都喜欢做什么啊?”
沈婉容自认语气温柔可人,可沈念棠依旧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回答:“回郡主,我…我喜欢…做……做菜。”
说到最后越来也轻,沈婉容想自己也不至于那么吓人吧。
为了缓解沈念棠的紧张,沈婉容一副很激动的样子,“真的吗?我也挺喜欢…吃的。”
差点胡言乱语起来,沈婉容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菜了,就连进厨房都是不可能。
这么一说,沈念棠眼睛亮了亮,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好啊!我以后可以做给你吃。”
沈婉容被她突然的热情吓到了,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发觉自己有些过分之后,沈念棠又变成方才那样。
沈婉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戳了戳沈念棠的肩膀,问:“你有没有养过仓鼠?”
“?”沈念棠不解。
沈婉容憋着笑,“我觉得你和仓鼠特别像。”
沈念棠更疑惑了。
对,就是这种迷茫的表情更像!沈婉容心里狂喜,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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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棠带她去的是一家小铺子,规模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客人也不过寥寥,沈婉容怎么看都觉得失望。
不过那匾额的“山苍香园”四个大字,沈婉容倒是很欣赏。
尤其还没进去就闻到一阵苏合香,让沈婉容对着又多了些好感。
沈念棠对这儿倒是熟门熟路,领着沈婉容直接走到了一男子面前。
看样子似乎是这家香铺的掌柜,沈婉容走到他面前时还沉着头在拨弄算盘,那旁若无人的样子看上去精明极了。
“许掌柜。”沈念棠轻喊了一声。
许少安状似不经意地抬头,然后迅速换上一副殷勤的嘴脸,“哟,沈小姐来了!”
沈念棠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介绍了:“这是永安郡主。这位是许掌柜。”
许少安倒是很激动,推开算盘开始打量沈婉容,“这位就是永安郡主啊。果然是天姿国色。”
这言语算得上轻佻了,立秋在沈婉容身后斥责道:“哪来的无赖这般无礼。”
沈婉容倒是不在意,挡住了要冲出去立秋,向许少安问好:“许掌柜也…好生俊俏。”
这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沈念棠掩唇。许少安额角一抽,偏偏还不可以发作。
“哈哈哈,郡主喜欢什么香?还是在下为您特调一款?”许少安也不想多说什么,开始老老实实做生意。
“就普通安神香,多加些苏合。”沈婉容转了个身,打量这家店铺。
这家店给沈婉容的感觉很奇怪,还有这个掌柜也怕不是个普通人。
“好咧。”许少安吩咐小厮去取,然后转身就与沈念棠寒暄逗趣了起来。
沈婉容盯着许少安许久,一时走神,就也没注意她们说了些什么。
久到立秋都察觉到了,“郡主可是认识那许掌柜?”
“你不觉得,这掌柜不像个商人吗?”沈婉容收了眼神,和立秋低语:“手掌里的茧应该是习武留下的吧。”
这么一提醒,立秋也注意到了,别说茧了就连他脸上的刀疤看着也是有段故事,“郡主是在怀疑沈小姐吗?”
“沈念棠看着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倒是这许少安,”沈婉容挑了一指香料,放到鼻尖轻嗅,“回头让白露来探查一番。”
等到取好香时,沈念棠已经笑弯了腰了。
沈婉容蹙眉:有这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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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安仁街开了家新酒楼,沈念棠起了兴致想去试试,沈婉容也没理由拒绝,一行人又赶着饭点到了安仁街。
没成想这新酒楼生意火爆,竟是座无虚席。
看样子是吃不到了,沈念棠马上情绪低落下来,沈婉容倒不觉有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看来今日是无缘品鉴了。”
这转身的步伐还没踏出去一步呢,就被人喊住了。
“婉容!”
沈婉容心下诧异,不知是谁当街就认出了她。
周淑瑶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一站定在沈婉容面前,两行清泪就落下,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沈婉容都要担心她是不是会扑上来抱着自己哭。
“周淑瑶?”沈婉容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这动作虽没落在周淑瑶眼里,却被沈念棠看的清清楚楚。
周沈两家本就鲜有往来,加上如今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世家大族都在暗地里支持各方势力,据沈念棠了解,这周家可是实打实的二皇子一党。
沈念棠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沈婉容面前,向周淑瑶问好:“真巧啊,周小姐,你也在这。”
旁人都说周淑瑶端庄大方,可沈婉容却是了解其真脾性的,说她一句自视清高也不算过分。
果然,周淑瑶微微点头应了沈念棠,转而又向着沈婉容走一步,“婉容,你几时回来的?这么多年也不同我通信,你看,我还留着你给我的手钏呢。”
说着就挽起袖子,那里戴着一串镶金蓝海宝石手钏,沈婉容隐约记得是自己给她的礼物。
“周小姐。”沈念棠算是拉住周淑瑶了,现在凶狠的样子和刚才可是判若两人,“郡主她不想见你,你看不出来吗?”
“你在胡说什么?”周淑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念棠,从方才起,沈念棠就拦着她靠近沈婉容,她是洪水猛兽不成?还会吃了沈婉容?
“婉容!”这一声是彻底惊讶了,因为周淑瑶眼睁睁看着沈婉容扫了自己就拉起沈念棠的手离开了。
周淑瑶人开始恍惚,若不是婢女扶住,恐怕要跌坐下来。
她死死盯着手腕上那串手钏,恨不得把那手钏盯出个洞来。
就连婢女也看不下去了,“小姐?”
周淑瑶带着愁怨看了眼沈婉容离开的方向,靠在婢女肩上哭泣。
原来,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一开始尚是小声啜泣,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好在婢女机灵,在周淑瑶崩溃之前把她搀回了酒楼包厢。
酒楼宾客人来人往自是没人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二楼靠窗的包房里,可是有人彻彻底底地看了一出戏。
桌子上都是酒楼的特色菜,看样子都只是动了几筷就无人问津了。
那穿大青八宝云纹锦袍有几分醉玉颓山之态的唤作江芷岸,他提着青玉杯慢悠悠地打趣对面之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让我们靖安侯看直了眼?”
一饮而尽,又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永安郡主啊。”
那神情,那姿态,那语气可真是让人火大。
好在赵澈早就习惯了他这一副作派,收了眼,“周家也开始拉拢永安郡主了。”
“不过是小女儿之间的打闹,谈不上拉拢。”江芷岸有自己的见解,“不过二皇子最近动作很大,周家也不安分好久了。”
赵澈面前的是杯清茶,茶香浓郁,虽比不上靖安侯府的但也算是上品了。他端起来品了一口,“太子想要她。”
“!”江芷岸一惊,忍不住骂出声:“宋承安那个小子竟然要对自己的表妹下手!?”
赵澈叹了口气,将折扇打开,“你可真是语出惊人啊。”
“那不然呢?”
“自然是永安郡主背后的沈将军。”
把话说到这份上可算是让江芷岸明白了,差点忘记沈婉容还有个领兵十万的亲爹。
“沈家可一向是中立的。”江芷岸觉得拉拢沈婉容这方法不靠谱。
赵澈合扇,将青玉杯推到江芷岸面前,提起,放下,“那就让他们不能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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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沈府的路上,沈念棠怕沈婉容饿了,特意吩咐婢女去买了海棠糕。
沈婉容对这些吃食向来不挑剔,择了一块就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沈念棠问。
“还不错。”沈婉容很给面子了。
沈念棠收起了糕点,犹豫着开口:“郡主与那周家小姐还是少来玩为好。”
就刚才沈念棠对周淑瑶的态度怕是有故事了。沈婉容从立秋那接过手帕,拭嘴,“怎么了?”
沈念棠神情严肃起来,仔细为沈婉容解释:“郡主有所不知,如今太子殿下的势力日渐式微,二皇子又是继后独子,朝中有不少世家都站队二皇子了,那周家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沈婉容自然是知道的,这些年她虽不在京都,但消息也算得上灵通。
“可我记得,沈家一向不涉党争,若是与周家交好也无伤大雅,不是吗?”沈婉容一针见血。
沈念棠一下子愣住了,怕是没想到沈婉容早就了解透了沈家,竟说不出话来。
沈婉容拨弄着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把沈念棠的反应看在眼里了。
“还是避开些为好。”沈念棠到最后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也不用沈念棠提醒,沈婉容本就存心了要与周淑瑶撕破脸,当年情谊本就淡薄,哪禁得起她这么消磨?
为了不让沈念棠难受,沈婉容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我知道啦。”
嗯,果然是手感极佳的。
沈念棠一脸震惊地摸着方才被“轻薄”的地方,不敢相信的望着沈婉容。
后者则装模作样的摇着团扇,念着:“今天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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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容回沈府时特意避开了老夫人的院子,绕了个远路,没成想却被沈集堵到了。
“婉容见过三叔。”按理说,沈婉容乃当郡主,没有向个三品官员行礼的规矩,是故,沈集当下就扶住了她。
“郡主快快请起。”
本想着寄人篱下,少不得要受些委屈,沈婉容早就做好准备了,没想到这沈家待她倒是比谁都好。
不过,沈婉容也总是忘记,她与沈家也算是一家人。
“三叔,是在等我吧。”这路通向的就是沈婉容的容岫阁,若说是偶遇,沈婉容可不信。
被拆穿了也不尴尬,沈集还是一副慈祥的面孔看着沈婉容,话里话外都透着关心,“是啊。不知道你昨夜住的可还舒心?是不是还要再添些什么?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三叔开口。”
沈婉容柔柔一笑,“谢三叔记挂,婉容一切都好。今儿和念棠去买了海棠糕,我尝着不错,三叔可要来些?”
边说边示意立秋把海棠糕递上。
沈集负手摇头,“不了不了,我不喜甜食。倒是淮年最喜欢吃了,容儿若是不介意就分我些,让我带回去好了。”
淮年,沈婉容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遍,想起来是沈家最小的孩子,也就是昨天跑到她这来胡闹的小屁孩了。
“当然不介意了,立秋快给三叔。”沈婉容莞尔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意更浓,“淮和昨天还跑我这要糖来了呢。”
沈集接过海棠糕,“是吗?容儿可不要纵着他,他现在年纪小,可不能多吃糖。”
这天下父母都一样,小时候沈婉容也是日日被母亲盯着,生怕她哪天多吃了两块糖就长不高了。
“对了,容儿,过几日陛下要召你入宫。”沈集突然正色道:“若是陛下为难你了,可一定要和三叔说。”
沈婉容眉头一皱,又马上换上乖巧的面孔,甜甜地道:“放心吧,三叔。陛下不会为难我的。”
嘴上说的这般,心里想的却是,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