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也随着赵吉鼓起掌,紫舒姑娘对着他们二人回了个温婉的笑容,就开始弹奏下一曲。
“赵大人,下官敬你一杯。”李信见赵吉意犹未尽,准备接着聆听,李信不由端起酒杯凑了过去。
曲子固然好听,这位扬州瘦马也不负艳名,颇有倾城之姿,但他今夜可不是来当大爷听曲子的。
他跟赵吉不熟,出了扬州城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况且明日五更就要动身启程,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安排,实在没心思坐在这里。
酒杯见底,别过头瞧了眼窗外,准备拿夜色说话了,“赵大人,时候也不早了。”
校尉交给他的三份罪名文书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在桌上朝着对面推了过去,“上头传话过来,让下官这几日回应天,可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便劳烦赵大人帮忙收个尾。”
赵吉看了眼李信,又转向面前的文书,笑着道:“同僚之间谈帮忙实在客气了,李大人就放心离开吧,剩下的事情本官会替你处理妥当的。”
“多谢了。”李信顿了顿,又道:“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大人但说无妨。”
“想让大人批给下官一道手信。”
赵吉没有立即同意,而是认真打量了李信几眼,似乎是在思量。
一盏茶后,他还是点了点头,也没问他拿着这道手信作何用途。
李信见赵吉答应下来,今夜终于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其中意思,你懂,我也懂。
走出天香楼,时候也不早了,街上灯火熄去了大半,只有只有客栈酒楼以及青楼这些地方还通火通明。
这时候校尉已经从后方赶来了马车,上车后,李信将杨青喊了进来。
“明日一早你再跑一趟知府衙门,我跟赵吉说好了,到时候他会给你一道手信。”
“手信?大人何故要他手信?我们锦衣卫想要夜间出城,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拦。”
“今夜请他吃顿饭,又请了位娇美人,花的银子总得捞回来吧。何况是他们不开眼,凭什么要我蹭脸去请他,当真以为锦衣卫是好说话的?吃进去多少就得拿多少东西补偿回来。”
杨青怔怔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李信,发现大人自从失忆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为人处事总是带着几分荏弱,缺少身为武官的强硬,现在这副模样可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大概就是因祸得福吧,杨青在心中不禁是这样想着,马车不紧不慢地朝着苏府而去。
往常这个时候,苏家大门已经关闭了,纵然有要事拜访苏明远,老门房也会让他明日再来。
而现在,老门房双手插在衣袖中,站在门外特地等他回来。
这就是地位提升的一种体现,
“姑爷回来了。”老门房连忙迎了上去。
李信带着浅笑点着头,边朝苏家走,又一边问道:“府上人可都安歇了?”
“姑爷问的可是老爷?老爷应该还没睡,要不要老汉让丫鬟去喊一声?”
本来是有些事想找苏明远说一下,毕竟明天就要离开去南京,他现在还是苏家的准女婿。
这件事挺复杂的,在他的观念中,他跟苏小姐的之间,往细的说,甚至算不上熟悉,毕竟每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唯一的交集点就是在饭桌上。
容色倒是没得说,上辈子因为工作原因结识了不少人,身处的圈子中美女也不少,借着跟客户签合同,要求三陪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一个能与苏苏相其并论。
生在封建的大明王朝,没有香水的迷醉,也没有各种化妆品的涂抹,她的清纯羞涩是出自骨子里的。
可要真的跟一个认识还不到十天的少女成婚,李信终究是有些排斥。
要求三陪只是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正常需求,各种压力都堆积在心里,需要通过渠道来发泄。
但现在不同,生活节奏慢了,不会再被压得喘不过气。
如果出言婉拒这门婚事,无疑是毁了苏苏的后半生,这年代的女子视名节如生命,而且他还在苏家的度过最迷茫无助的阶段,这样做实在有些恩将仇报。
李信还是放弃去找苏明远,婚事大概是成了定局。
但换个角度想想,开局就白送一个貌美如花的俏媳妇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杨青将李信送回苏府,他转身带着弟兄回了客栈。
通过长廊拐入内院,发现自己房间亮着灯光,带着诧异推门而入。
坐在圆凳上的香香赶忙站起身,“姑爷回来了。”
“你一直都在这等我?”李信问道。
香香轻轻的点着头,“小姐让我等在姑爷房中,说是姑爷喝醉了好有人照顾。”
李信继续往房内走,再看小丫头的时候,她眼角卷着困意,就断了闲聊两句的念头,“我没事,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那我先伺候姑爷洗漱,等姑爷这边安妥了我再离开。”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那好吧,姑爷也早点睡。”
香香乖巧的将房门带上,等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李信则是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向窗外想着心事。
次日一早,用早饭之前,杨青过来了一趟,递给他了一张信封。
信封中的内容是有关于王直的信息资料,从王直头顶的结疤,到体格和手上的老茧,李信就知道此人的身手不一般。
当时猜想他应该跟着和尚学了些拳脚功夫,想要找白莲教复仇,手里总得有点东西。
果不其然,事实正如他猜测那样,根据底下校尉找官府帮忙,连夜探查出来的结果表明,王直白天所言的却不假,他跟着一位高僧当几年和尚,也就是在他当和尚的这几年中,全村三十六户人家一夜之间被屠杀的一干二净。
王直是江都县平阳村人氏,背靠大山,地处偏僻,据说是永乐六年王家祖上的五兄弟逃荒来到此处,经过几代人繁衍生息,才扩展成王氏的小村庄。
灾难往往令人都是猝不及防,几代庄户汉子辛勤的奋斗,结果就留下王直这一根独苗。
满村被屠,当年此事轰动了附近好几个州府,上头对这等惨无人道之事也极为重视,无论是县衙的捕头,还是知府的总捕头,都来过好几次,最终也没能查出点什么。
官府只能根据推断,将此事判了个山匪洗劫。
王直得知此事,红着眼眶赶回村子,经过几年的走访打听,他从一个卖货郎的口中得到某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