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城西,西门街南段,林宅。
午后的阳光向西倾斜,照在墙角边上堆积的积雪上,伴随着化掉的水痕和雪中泥泞的泥点,在一条街上,延伸而去。
此刻一位装扮朴素的中年大娘立在大门外,看着林宅的大门,伫立了一会,便伸手敲了敲门。没见回应,又敲了敲门,连着敲了几次,便听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声回道:“来了,来了!”。
不一会,门便被拉开了一扇门,探出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中年大娘施了一礼,问道:“敢问姑娘,这里是否是林宅?”。
丫鬟看了一眼中年大娘,并不认识,有点奇怪的看着她,回答道:“是呀,这里就是我家老爷的住所,请问你有何事么?”。
中年大娘很和蔼的道:“我来救人,可否,容我进去一下?”。
丫鬟又仔细的将中年大娘打量了一番,只见她穿着朴素,身上有个箱子,也不大,看样子,也装不了什么,心中甚是怀疑。面上露出疑惑之色:“救人?这里是私宅,闲杂人等,是不可以随便入内的。”。
中年大娘知她不信,便掏出一个,锦绣的香囊,说道:“最近林宅是否来了许多客人,麻烦你,将这只香囊交给一个姓易的,他一看便知。”。
丫鬟也是惊讶,她怎么知道最近宅上来了许多人,而且确实好像有个姓易的,只不过那个姓易的虽然长得文绉绉的吧,但是看起来又总爱装斯文,和自己以前所见的文人大为不同。怎么说呢,形容不出来,反正脑子里,只浮现四个字,斯文败类。
心想,这中年大娘怎么知道那姓易的在,还用香囊辨认,一般香囊不都是,两个人那种关系比较近,才会互送香囊。该不会是他的老相好吧,真重口,想到此处,丫鬟只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中年大娘并不知此刻丫鬟在想啥,伸着拿香囊的手,停在空中,只见丫鬟一直盯着自己看。微觉奇怪,这丫鬟好像反应迟钝。
丫鬟停顿了一会,伸手接过香囊,说了一句:“大娘稍等!”,还算有点礼貌,然后带上门,向里头而去。
中年大娘,看着大门再度被关上,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当丫鬟走进客房的时候,床边还是围着许多人,而那位姓易的却是眉头紧锁,一脸焦急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听他们说过,那人好像叫老康。
只见老康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额头乌黑,面色苍青,嘴唇呈紫褐色,呼吸微弱。
而那个叫雨落的时不时的给他输入内力,撑着他一口气。已经喂了好几颗九转回元丹,都不见他有任何起色。
易枫刚才已经探过脉了,脉搏极为微弱,毫无生气,全靠雨落给的内力撑着。
刚才给老康检查,发现不止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剧毒使伤势更加严重。伤势还不止一处。从伤势看,先是左腿,有一处剑伤,显然对方,很了解老康的优势,和破绽,故意先伤了他的腿,让他无法使用轻功。
还有一处在正面偏左腰胁处,此处常人难以攻击到他,就算是自己,也很难攻击到这里,除非他是毫无反抗之下,把此处暴露给敌人,或者是,老康在守护什么?现在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雨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雨落自己也受了伤势,右臂刮了一道伤口,已经包扎住了,后背中了好几件暗器和箭伤,不过好在都没致命的伤。跟着雨落他们回来的还有俩陌生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不过她却没有受伤,还有一个约摸二十余岁的女子,身子虚弱,无力,衣衫满是血迹斑斑,看样子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此刻也已经先去休息去了。
易枫一脸沉重的沉思着,老康什么的伤势必须尽快救治才行,现在毒气已经快蔓延全身了。可是这么重的伤,仅凭自己那点微末的医理之术,根本束手无策。此刻阿鲤依旧没见回来,要是她在,起码能解了剧毒,延缓伤势。
老林看着老康的伤势,再瞅着易枫的神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林也是粗通药理的,但是一看也就知道,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自己手中的那些药,治疗跌打损伤,调理身体还行,像这种根本是无能为力了。
老林看见丫鬟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有什么事,便用眼神示意,问什么事?
丫鬟见屋子里气氛凝重,连忙伸手,递上香囊,说道:“外面有人要见这位易公子。”。
易枫闻听,回过来头,看向丫鬟手上,突然神色微微一愣。伸手一把拿过来香囊,仔细看了两眼,眼神里燃出了一丝希望之色。
易枫连忙问:“那人在哪呢?”
丫鬟:“还在外……”一句还在外面还没说完,易枫已经不见了身影。
当易枫跨出林宅大门的时候,已经一眼看出了是她,虽然她易了容,可她的易容术,在易枫面前,一眼就能被看出来。上次一见还是在两年前,没想到今日又可得见,易枫心里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喜得是,老康可以有救了,老朋友又能见面了。忧的是,他们之间,依旧有许多难解的结。这次她能来,说明是不是已经放下了?
易枫看着那位中年大娘,内心有些激荡,眼神中是,见到久违老友的那种重逢的喜悦,又带点其他难以言表的神色。
此时的易枫还没来得及卸去易容,依旧是一副绝美风情的美貌女子模样。
易枫开口道:“叶姑娘!”突然不知说啥。
中年大娘看着从宅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绝美的女子,竟然发出了男人的声音,先是一愣,继而已然猜到是谁,手一摆,说:“快带我进去,救人要紧!”。
易枫知道事情紧迫,也不多言,领着中年大娘,向里而去。
中年大娘走进客房,看到床上那张面孔,曾经多么熟悉的一张脸,以前虽然比现在瘦削,却总是生机勃勃,眼睛里总是充满着孩子气的稚嫩,和对未来的希冀和向往。只是好多东西会变,是人是不是都不会例外,曾经的誓言,眼里的情意,细心的呵护和在意,最后都沦为不再。
中年大娘没有在深想下去,开始着眼于给老康检查伤势。
从老康的中毒迹象看,毒气已经开始要蔓延到心脉了,脾肺已然被毒入侵,肝肾也存在毒渗现象。腿上的伤倒是不是很严重,只是经脉断了,自己可以接。后腰胁那处伤,贴着肺而过,稍微偏一点,就是肺穿气亡。只是有点奇怪,如果从伤口看,这处伤口铁定是穿肺而过的,为何却偏了半分?
中年大娘,逐一检查,也不避嫌,又发现了其他的伤势。
竟然不止明面上那两处上,老康的后背,甚至还中了掌势,有个火灼的掌痕,像是内家高手,这一掌的劲气,恰好震偏了五脏六腑,而躲过了肺部那一击致命。不止后背,后项处,头发又被削去的迹象,若是贴近观察,就会发现,脖颈上的细微毫毛,也被齐齐的削去,看来这一击,是贴着皮肤而过的。从这些伤势,攻击的方位看。老康至少被两个一流高手,同时攻击。而且都躲过了致命一击,只是却没躲过毒的攻击。从伤口来看,毒气不是从伤口渗入的,显然不是兵器淬了毒。
突然中年大娘眼神一动,翻过老康的手掌,果然,只见老康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有条漆黑的线。手心有个细微的针孔,细如毫毛,不仔细看,真的不易发觉。显然他徒手接住了某种暗器,致使自己中了淬毒的毒针,而中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