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二章 番薯在华夏土壤的前景(日更万字)(1 / 1)道觉亦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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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们平时多学些急救知识,就是不听。”

黄重真无奈,上前轻拍这少年的背,还将他的两只胳膊抬起来,又将桌上装着温开水的竹杯递给他。

少年“咕噜咕噜”地灌下一杯水,这才好受了些,长长呼出一串浊气,感激地道:“谢谢你,阿真。”

黄重真摆摆手,便又环顾其余少年,道:“看到了吧?都慢点儿吃。”

说着,便又狠狠瞪了吴三桂一眼,似乎在说别瞎带节奏。

吴三桂缩着脖子翻了个白眼,显然知道错了,却又并不服气。

黄重真牵着顾炎武的小手回到自家檐下,顾同应打从心里钦佩地说道:“老弟年纪轻轻便见多识广,竟连此物都知晓,还这般详尽,实在是令顾某佩服啊。”

黄重真自忖在这个时代里,还没有人能够明白自己的番薯情怀,心中已由激动变作疑惑,便问道:“据小弟所知,此物并非华夏原生物种,不知顾哥是从何处得来的?”

“老弟竟连这个都知晓,佩服佩服。”

老实的顾同应没有去深究黄重真为何会得知这些,而是由衷地叹道:“实不相瞒,某在江南偶见此物高产,也比稻米容易种植,还无需如稻米那样精心照料。

欣喜之下,知我华夏中原北方,连年遭旱,粮食欠收,便在乡里推广,也好多些储备,支应战乱频繁之地。

不过大概是因为江南富庶吧,并没有许多乡绅愿意将自家种着稻米的良田,改成种植番薯的旱地。

某后又听闻熊帅在辽阳等地屯田戍边,抵御后金铁骑,便带着此物来投,以略尽绵薄之力。

然而,熊帅毕竟是首次见到此物,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便未在当年大范围种植,而是先试种,以观后效。

当然,某与乡亲人力有限,所带数量有限,也没有办法大范围种植。第一年,便权当育苗了。第二年在许多地里种了下去,可熊帅却被弹劾卸任了。

袁应泰来了,倒也没有将那满地的藤蔓拔除。可好不容易等到快能收获了,建奴又来了,被袁应泰诩为固若金汤的辽沈,瞬间告破。

乱军之中,某与乡亲拼着命挖了一些,随乱军退回广宁,一切都显得那样闹哄哄,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某与乡亲万般无奈之下,忍着不舍吃了一些。

好在后来,熊帅复任来到广宁,拼着命稳住局势,也照法将番薯种到地里去,它们倒也拼了命地生长,可好不容易盼到丰收之年,建奴狗他娘的又来了。

熊帅拼了老命去守护,却因处处受到掣肘,尤其是老弟说的那个老王,故而终究战败。

我等势单力孤,无法挽回颓势,便只好再施前法,于乱军之中,拼了命地挖了些番薯,慌不择路,狼奔豕突,来到这山岭之间,虽然荒芜,倒也没有追兵。

或许便是缘分吧,路上竟与同样为逃兵灾的拙荆遇上了,便在此地开荒垦地,生儿育女,也算是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了一片苟安之地。”

黄重真一边将剥下来的番薯皮扔到旁边的鸡舍里,一边缓缓咬着隐隐冒着香气热气的番薯肉,同时听顾同应娓娓道来,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直属于大明朝廷的三大营精锐,在土木堡之役中损失殆尽之后。

为了应对日益频发的地方叛乱,大明的军权便有着下放的趋势,以家族或者民族为基石的军队也逐渐多了起来。

在平寇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戚家军和俞家军,西南的白杆兵和狼兵。

辽东李成梁家的辽东铁骑,以及明末分别由卢象升和孙传庭拉扯起来的天雄军和秦军,便都是其中的翘楚。

不过,这些军队虽然带有较强的家族或者私人性质,却无不忠君爱国,为着大明这个最后的汉人王朝,付出了一切。

与戚继光李如松秦良玉卢象升孙传庭相比,吴三桂左良玉之流,相去甚远矣。

而顾同应与他带来的江南乡亲们,在这越发纷乱的世界里,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却也在用自己所熟悉和所能及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脚下的汉地和夏土。

所以,黄重真起身,“啪”的一声站直,并指成掌举于脑际,将手臂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郑重地朝顾同应既其乡亲,行了一个标准的现代军礼。

周吉及其余少年,便连吴三桂,也都心甘情愿地照样施为,既是尊敬,也是感谢。

顾同应不明所以,却也感受到了少年们的诚意,连连摆手说道:“这是作甚?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倒是顾炎武,既觉庄重,又觉有趣,“嘿”的一声也将小身板挺得笔直,小手也勾在小脑瓜之际,形成了似模似样的现代军礼。

黄重真哈哈一笑,替他纠正了一下细节,便轻抚他轻柔的汉家孩童发髻,后者抬起头,朝他莞尔一笑。

重新坐下后,黄重真透出一丝凝重,对顾同应说道:“如此说来,辽阳与广宁两地的番薯,已尽为后金所得?”

“确是如此。”

顾同应无奈而又心疼地点点头,旋又宽慰他道:“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建奴惯不擅耕作,又不悉番薯习性,北方见过此物者又甚少,故哪怕是知晓此物高产,想要研习透彻之后大范围种植,也必定需要好多年时间。”

黄重真默然,他一直认为,番薯应当在大明中叶以后,便已悄然传入华夏。

只不过因为通讯不发达,官府不重视,且华夏百姓向来喜欢种植古老传乘下来的作物,对于外来物作大多比较排斥。

加上小冰河现象越发严重,天灾越来越多,人祸也随之越演越烈,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人,出于诸多原因加入造反的行列。

安心种地的人与环境,都越来越少,故而迟迟未能得到推广。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后金入关,小冰河现象逐渐过去,大浪淘沙,喜欢造反又敢于造反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华夏这片古老的土地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由于能吃的东西实在太少,番薯这种高产又相对易种的作物,才迅速推广开来,养活了许多人,也让人口日益增加,倒是让不擅耕作也不喜耕作的女真人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成就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念虽如此,黄重真却仍希冀地问顾同应道:“江浙地区,东南沿海,是否已大范围种植此物?”

顾同应摇头道:“江浙水网纵横,向来富庶,稻谷可一年二熟。闽地多山,耕地略显贫瘠,不过只要勤快一些,便可从大山之中刨出许多的食物来吃。

粤地就更加不用说了,运作好了,稻谷一年三熟都不在话下。也正是因此,这些江浙与东南百姓,对于番薯的高产反而不是很看重,尤其是富庶的乡绅权贵之家。

毕竟老弟也知道,此物吃多了容易放……有些不雅,且容易反胃。江南东南之乡绅权贵,大多富可敌国,天天山珍海味。

对于番薯这种粗粝的粮食,也就贪个新鲜,又有谁会当作填肚子的主食来吃呢?并且,江南东南大部分的良田,都在那些乡绅权贵的手中。

又有谁愿意拿出来,种植这种猪都十分爱吃的作物呢?也就是穷苦些的老百姓,会在房前屋后开垦出两三垄地来,种些应季的蔬菜杂粮,番薯也在其列。

毕竟这天下的纷争越来越烈,朝廷对于富庶之地的税赋摊派也越来越重,江南东南,虽然富庶,以食为天的百姓倒也能未雨绸缪,能多储备一口吃的,便无论怎样都是值得的。”

一番话说下来,黄重真暗叹一声“果不其然”,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不知顾哥可曾见过土豆?

哦,就是一种圆圆胖胖的,也是长在地底下的西洋作物,据说还可以叫作荷兰豆。见过?也是江南百姓经常种植的杂粮之一?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么玉米呢?就是这么大一个一个的,长得有些像棒子,黄澄澄的像金子粒一样。也见过?那可真是太好了哇,真是天佑大明啊。

啊,我好想飞到江南东南去,将这些好东西洒在华夏的每一寸土地上啊……”

感慨到一半,黄重真便觉得黑黑的脸有些火辣辣的。

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大家正用火辣辣的目光,看傻子一样地看待自己,竟难得地黑脸一红,嘿嘿一笑道:“让每一个穷苦的华夏人都能吃饱肚子,这梦想难道不好么?

顾哥,我们加个微信吧……哦,小弟的意思是说,常联络,常联络。对了,顾哥,您当真暂时不回江南么?我觉得您还是回去的好。

回江南,晓之以理也好,动之以情也罢,总之是要早日推广这些作物,哪怕不折手段,坑蒙拐骗也在所不惜。

您是说,有个叫徐光启的朝中大佬已经在做这件事情了是吧?哎,大佬诸事繁杂,顾虑也多,哪有我们这些底层百姓来得直爽快意?

且京师权贵多如我家二狗的狗毛,这些人大多对人不对事儿,田地又多是乡绅权贵的。

徐光启便是再大佬,掣肘重重之下,也不见得会以毕生之精力,投入到推广高产作物这件事情当中去。

你怕后金从通过柳河道承德道入关?届时也好给大安口马兰峪等守将报信?

放心吧,此路由我等亲测,虽然难行,大队人马要想通过更是困难重重,却终究是可行的。以女真人愣头青一般的架势,后金该来还真得来。

不过,若真有建奴大军由此处压境扣关的那一天,若关内与关上没有做好准备,那么关外无论有多少人报信,那都是于事无补的。

实不相瞒,我家大帅的眼光着实不仅仅局限于关宁锦一线,只是宁锦古道离后金最近,又屡屡扣关,才不得不重点防御。

不过,待我们从大安口马兰峪等关隘进入关内回到宁锦之后,相信就算这些关隘的守将再愚昧,未能意识到其中之关键。

我家大帅也一定会看得清楚分明,从而上折向皇帝建议,整顿这些地方松弛的兵备。”

顾同应被黄重真的一番话说得怦然心动,他本就有携妻带子回江南的想法,便与这小子一拍即合,答应不日便着手准备,入关回江南。

不过,大安口马兰峪等长城关隘的守备再松懈,若他们这些平民冒然出现,也还是会受到一番严苛的盘查的。

毕竟这条道,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走了。

且顾同应在关外取得这个小媳妇儿,又长得这般水灵漂亮,韵味十足。

其余大嫂嫂小嫂嫂虽粗糙壮实了些,被这好山好水养了这么久,好歹都有些姿色,且一个个都危峰兀立的,臀儿也肥。

枯燥守关的兵将骤然见到这么多,还不狗一样嗷嗷叫着扑上去?

所以,黄重真便劝说他即刻便收拾,跟随自己等人,一道入关。

顾炎武对此欢呼不已,黄重真笑着给他剥了个鸡蛋。

却听他用被鸡蛋塞满的小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哥哥你吃吧,我娘已经给我剥了一个,正吃着呢。”

说着,还挥挥手中剩余的那半个。

黄重真笑了笑,便也往嘴里塞了半个,咀嚼几下之后,又把另外半个也塞了进去这是他来到大明之后,吃到的第一个完整的鸡蛋。

这令他非常感动,以至于看向顾同应的目光,更加诚挚,简直含情脉脉。

顾炎武用胖嘟嘟的小手又给他剥了,坑坑洼洼的,黄重真却只选蛋壳上占着的那些吃了,把整个儿的留给他长身子,眼睛却没有一瞬都没有离开过他的父亲。

还好是父亲……不是母亲……

从小吃鸡蛋却已好久没吃鸡蛋的吴三桂,倒是来者不拒,一口一个,腮帮子自从吃第一口鸡蛋起,就一直鼓鼓的。

配上连鸡蛋壳都不会剥,只会等家丁剥好了递给他的难看吃相,让本来还颇为英俊的脸,显得极为狰狞。

家丁一个没吃,他却一口气吃了五六个,犹嫌不足,但竹钵里已经没有了,便盯着人家小孩子手上剩余的半个咽口水,引来熊孩子们的一顿鄙夷。

我来自辽东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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