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解释……”舒虞艰难开口,她已然想出一百个理由。
她掀开锦褥,好家伙,这厮居然睡着了。
舒虞好气!这个混蛋这个时候竟然能睡得着?
舒虞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目光落在他那冰冷的面具上。
不知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好歹睡了一觉,万一他生得很丑,她不是很吃亏?
不对,忘了舒虞是个无盐女了。
舒虞的指尖落在湛暝渊的面具上,随即放下。
不过是利用他解毒罢了,何必在意这些?
她戳了戳湛暝渊的耳朵,这厮如果不走,她今晚可怎么睡觉?
也不知他究竟是心大还是太过随便了。
湛暝渊感到耳朵有些痒痒的,伸手去挠,却握住了舒虞如柔荑一般的指尖。
舒虞忙不迭的抽出手,湛暝渊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舒虞觉得这四周的空气都不够用了。
“喂,我说你该回去了吧?”
“舒姑娘不是病了吗?不若在下留下来照顾舒姑娘?”湛暝渊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又有种莫名的性.感。
舒虞忍无可忍,伸出腿踢了她一下,她的足柔软得很,踢在湛暝渊腿上跟挠痒痒似的,反倒牵扯起她那处撕裂,疼得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子。
这厮当真是不温柔,她白日里查看过了,那处红肿不堪,都擦破皮了,走路时更是被贴身的衣物摩擦得不舒服。
“你就走嘛,若是让人撞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舒虞扯着他的衣袖,软声渴求。
少女的嗓音天生的绵软,任是谁听了都不会拒绝。
湛暝渊托着下巴,凝视着她,“你这胆子,倒不像是一般的闺阁千金啊。”
舒虞心突地一跳,“怎么说?”
“若是寻常的姑娘家,现在早就吓破胆子了,还能清醒着跟我在这里分析?”湛暝渊冷笑,“说,那女子是不是你?”
靠,这事儿绕不过去了是不是?
舒虞好生心累。
她躺了下来,乌黑浓密的青丝铺散在身下,她裹着被子,瓮声瓮气道:“不是我,我对男人没兴趣。”
男人什么最麻烦了!
她想到了燕璟,若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燕璟订婚,沈家是不是也就不会被卷入这场残酷的阴谋之中?
想到此,舒虞神色黯淡了下来。
湛暝渊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啊。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最是难捉摸了。
“好了好了,你别生闷气,我这就离开,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湛暝渊伸手捏了一把舒虞的脸,手感真好,跟云朵似的,他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又又捏了一下。
舒虞:“你有完没完?你搁这儿捏面团呢?”她拍掉这作怪的手。
好讨厌哦,她刚刚生出的难过之情,瞬间被扫得一干二净。
湛暝渊却俯下身,盯着她的右脸看,“你这脸上的胎记,是生来就有的?”
“不知道,”舒虞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背对着湛暝渊,“从我记事起就有了吧?应该是胎记。”
脸上的斑从小就有了是不假,不过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听二婶提起过。
“二姑娘小时候那般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脸上怎么就长了这黑斑呢?这以后可怎么说亲呦。”
想来,脸上的斑是别有用心之人让她长的。
湛暝渊道:“我不是嫌你丑的意思,事实上,这世间还真没有人的脸比我更完美的。”
舒虞:你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吧!
“我认识几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不如我让他们给你瞧瞧,看看能不能将你脸上的斑去掉?”
一个姑娘家,这么多年脸上都顶着一大块黑斑,想也知道到底经历了多少欺辱和委屈。
大夫嘛?舒虞倒是认识一个,且没有人比她医术更高的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联系上。
舒虞捏着被角,“多谢公子牵挂,夜已深,我有些困乏了,还请公子早些离去吧。”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湛暝渊气道,往日在京城,有多少姑娘家想要靠近他都不得机会?怎地这丫头就油盐不进?“好好好,你歇息吧,我这就走!”
湛暝渊欲起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头发竟和小姑娘的发丝缠绕在了一起,打了结,居然分不开了。
舒虞头皮被扯疼了,她好想给这人几拳哦!若她还是沈清虞,这会儿早就把这人按倒打得他下不来床,只可惜,她是身份卑微又病弱不堪的舒虞。
于是她只能嗔道:“你做什么?”
湛暝渊心虚,不敢看他,只能笨拙的拆解两人的头发。
谁知两人的头发越缠越紧。
舒虞发现了湛暝渊的小动作,她现在打死这人,然后将他悄悄埋了,应该没人发现吧?
她坐起身,垂头,拆着两人发丝相接的地方。
湛暝渊挨着她,能闻到她发丝间的幽香,和白日里与他缠.绵的女子身上的香味很像。当他想要再细细一闻的时候,又闻不到了。
舒虞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握过针的人,很快就不耐烦了。
“我去找剪刀!”
她果断的起身,没有顾及头发还跟床上之人的缠在一起,坐倒在了床上,就这般摔倒在了湛暝渊怀中……
舒虞敢说,她这辈子经历过的尴尬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湛暝渊环着她,替她揉着脑袋。
“做什么这么毛手毛脚的?”他低笑道。
舒虞泪眼汪汪,还不是想让你这个祖宗快点儿走?
呜呜呜,好丢人。
舒虞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感到好生魔幻。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亲密。
湛暝渊却递了一柄短刀给她。
“用这个。”
舒虞接过来一看,那短刀的刀柄与刀鞘都是黑檀木制成,唯有刀身,泛着幽冷的光,即便在昏暗的帐中,也透着令人不敢逼视的森冷。
她有些怔然。
这柄短刀,名为断水,是她父亲的。
儿时她学武的时候便看上了断水,央求了父亲数回,父亲只说断水饮过太多鲜血,煞气太重,又委托好友为她重铸了一柄小巧利落的匕首。
她那会儿正是对活泼好玩的时候,很快就将断水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断水。
舒虞握紧了刀鞘,在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泪眼。
她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