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时常回忆起自己的过去,想着自己是如何从大盛最不得宠的七皇子走到今天这样的位子的。每每想起,他在得意之余,更多的却是坚定了自己要除掉那些人的心。
是他太残忍了吗?不,他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帝王,未来在史册上是要千秋万代名垂青史的。那些知道他过去的人,都该死。
一个帝王,生来便该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既然先天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条件,那后天自己就去补全它。
先帝在时,皇帝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的孩子,母家低微,那生他之人在生他时便难产死了。自幼没有母亲庇佑的,被乳母带大,养在宫里最不起眼的角落,受尽欺凌。
他排行第七,上面是六个哥哥。大哥是那时的太子,也是带头欺辱他的人。他恨极了他们,更恨他的父皇对他的不管不顾。
有一日,他的太子大哥又带着其他几个兄弟将他堵在宫道的角落里,他的乳母想上前阻拦却被那群没有分寸的皇子狠狠的推倒在地,额头都被擦破了。那几人先是对他拳打脚踢,更是撕掉了他刚被先生夸奖过的申论。那是他准备去勤政殿求父皇夸奖的文章啊!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了......
为首的太子将那申论碎片踩在脚下还不停的捻着,嘴里还说着辱骂他的话,那些话他始终记得,却不想再去回忆。其他人看着太子的行为都笑着,那笑声就好像一把又一把的小刀一片又一片的割着他的心。
那倒地的乳母看着自己带大的七皇子如此被欺辱又再一次爬起上前想要护住他,可是她刚起身就被五皇子抓住头发往宫墙上撞去。可怜的乳母当下便昏死过去了。
他疯了,他开始反抗,他狠狠的打了太子一拳,那太子愣住了,不知是他哪个哥哥心生一计,假意劝退了一干人等。
那群人离开后,他蹲下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些碎纸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着。他将那些纸片揣起来,又去用小小的身躯扶起倒地的乳母,一瘸一拐的往他住的偏僻宫殿走去。
入夜,他住的偏僻宫殿被照亮,太子的母亲那时的皇后,领着那一群皇子的母亲各宫的妃嫔们来找他兴师问罪。他被几个小太监压着跪在皇后脚下,脸贴着地面,他甚至能闻到泥土的味道。
皇后质问他为何要打太子,他说没有,于是皇后就让人用鞭子抽他。他的乳母听见声响跌跌撞撞的从殿内出来跪在那群人面前哭着说是自己打的太子,与七皇子无关。
结果他又多了一项罪名说谎找人顶罪。乳母用身体护着他,自己却被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着。乳母的眼泪落在他脸上肩上。他恨极了这些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自己没有一个身世显赫的母亲吗?
后来,他知道,他的父皇那天是知道这件事的,可他抱着他的美人,放任着他的后宫来欺辱一个孩子。
第二天,他的乳母伤口开始恶化,因为皇后的指令,太医院没有人愿意给她看病,甚至没有人愿意给他们一点药。又过了几天,因为伤口恶化,乳母撒手去了。她还剩一口气时对他说:“七皇子,今后,您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了。”
她去后,尸体被抬走了,他听人说,死掉的宫女太监没家人认领的都丢去了乱葬岗。
乳母走后,内务府拨给他了一个极瘦弱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便是如今的福盛。乳母的死让他明白,这宫中皆是恶人,都该杀。他的父皇也不例外。
在他十三岁那一年,皇后死了。太子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当时朝中各方势力一下子涌起,以前跟着太子为虎作伥的几个皇子也开始各怀鬼胎。就在那一年,当时的朝中宰相张家太爷,送了自家小女儿入宫为继后。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十九岁的皇后面对年迈的皇帝,为了维持地位的稳固,她需要一个可以操控的皇子。她需要,张家也需要。而最不得宠的七皇子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选。
偏偏他生了副好皮囊,虽然才十三岁少年模样却已是清俊出尘,令人过目难忘。皇帝老了,皇后正值妙龄,春闺寂寞,见了他这般的漂亮少年,便喜欢动手动脚的。他也不拒绝,反而配合勾引。就这样,他成了张家皇后的嫡出皇子。同年,张家将张皇后的侄女张蕊嫁给了安家少将军。
一时间,原本最不得宠的七皇子李滇成了朝堂之上最炙手可热的皇子。
也是那一年,他鼓足勇气向青梅竹马的安凝华表明了心意。他从前便喜欢她,但他的身份,安大将军断然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每每与安家兄妹一同练武时,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第一次拉起安凝华的手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站在那最高的地方的决心。
有了安家与张家的支持,他十五岁那年,被立为了太子。可是他等不及了,他要给安凝华最盛大的婚礼,但皇位上那因为纵情声色,迷恋丹药长生不老而半死不活的皇帝成了他的阻碍。于是在密谋已久的一场宫变中。他将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父皇的心脏。
而这一切,最终都被嫁祸在了前来救驾的二皇子身上。
他登基后陆陆续续杀掉了当初欺辱过他的那些人。可他还是不爽,他还是担心自己做过的事会被发现,还会有人记得他的卑微,他的低贱。所以,安家、张家对他来说便成了不得不除的存在。
他坐在这个皇位上,兢兢业业,张家何等聪明的功成身退了。只有那安家,托孤大臣,掌天下兵权,又是帝师。这安肆城在朝堂之上咳嗽两声都比他这个皇帝发怒威力大。
为了那个每日留一盏灯给自己的安凝华,他本想忍耐的。但千不该万不该,那安肆城居然劝自己放过当初欺辱过自己的人!他杀掉乱臣贼子有错吗?他让先皇宫里的美人都去陪葬有错吗?他才是皇帝,安肆城凭什么指手画脚!
此时的皇帝,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手里为安肆城邀功的奏折,狠狠的将它甩了出去。一旁的福盛见状也不敢上前,自他在皇帝身边服侍起,每天都在害怕,喜怒无常的主子随时都会杀了自己。他开始想起那胆大的小皇后来,若是小皇后在,皇上一定不会这样。
皇上见了皇后每次都是温柔的笑眯眯的。就连曾经见孝懿皇后时都不曾这副模样。
而此时的被福盛想着的我正在忙着应付那总是找我晦气的陈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