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
文禹发现一些泥质水坑,腐叶其中。有个近亩的水洼,不知浅深,正想里面会不会有鱼,想寻块沙石砸去试试,突然看到近岸枯死的荒草边有个碗口粗的圆洞,洞口非常光滑,这会是个什么洞?一般鱼类是不会打这种垂直地洞的,便用矛尖往洞里捅了捅,心想不会有什么时,猛地“叭叽”一声响,有东西咬着往下一拉,但又很快松开了。
文禹暗自惊喜,莫非这里面有鳝鱼,但鳝鱼哪有这么大!刚才的力道怕是少说也有十几斤重的家伙。文禹又朝洞里探了探,再无动静,大概里面家伙知道不是什么食物便藏进了深洞。
接着又找到好几个圆溜溜的泥洞,有的小些,有的更大,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刚未吃完的鼠肉,用矛尖穿了,小心地往洞里探去,洞里马有了颤动,文禹把饵料不断往外移,引着里面东西出来。
蓦地洞里探出一脑袋,张口向肉饵咬来,文禹马把诱饵移得更远,那家伙不断伸长身子,慢慢从洞里爬了出来,椭圆脑袋,黄澄澄身子,不是巨大的黄鳝是什么?钢矛冷不丁向巨鳝刺去,巨鳝身子一扭,掀起一股力道。
文禹内心一喜,感觉扎中了,就势往岸一挑,大鳝鱼在空中一拐,打个转“扑通”一声掉进水中,身子一荡游走了,留下一滩腥红血水。
扎偏了,文禹直叹可惜,如捕得这巨鳝,是好一顿的水鲜大餐。心想要不要回转去再取点鼠肉或者做个钓钩什么的来捕猎时,前面荒深处隐隐传来声响。文禹暗自责怪自己太专心和大意,寻声悄悄摸了去。折了几弯,响声越来越大,前面一洼水被密集的荒草围了,很多腐败荒草浸泡水中,声响从这里发出。
文禹蹑手蹑脚趋前,感觉在一丛浓密的荒草后有个影子,嘴巴里吭哧吭哧啃着什么,文禹踅到一头,透过荒草,只见硕大如牛的黑家伙耸立眼前,真真切切一只巨熊!这家伙双足站立水岸边,两只如蒲扇般的大爪抓着一条大黄鳝在啃,脚下的泥地被掏了个空,文禹甚至闻到黑熊嘴中的腥臭。黑熊正饶有兴致享受着美餐,突然间似乎感到什么动静,停止咀咬,回头朝文禹望了一眼。
文禹感到骤临的杀气,一步一步小心后退,在大熊扔下残食跳岸的刹那间,起脚朝众人歇息的反方向狂奔而去,他感觉黑熊在追,大地在颤动,一直跑到双腿发软时才晃晃悠悠停下,突突作响的心好半天才停歇下来。他定了定神,仔细搜索周围,幸好还是找到了孤孤细细的一柱烟,不禁暗自庆幸,不然一百个文禹也再难找回去了。
大家煎熬着终于盼到文禹归来,无不欢欣。
众人看到文禹全身湿透,脸色刹白,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文禹挥挥手,打断大家:
“赶紧走,大家不要出声!”
文禹撇开巨兽出没之地,向左直转,带领大家一口气窜了五六公里,找到一处开阔处停歇下来,做好标记,又叫大家寻些枯枝,燃起一堆大火。
心里渐渐平复下来。
众人很想知道文禹到底发生了什么,文禹渐转红润的脸划过一丝笑容:“没什么的,你们以后也许会知道。”
文禹想这种令人恐惧的事贸然说出,与其令大家提心吊胆,倒不如叫大家多多小心提防,便隐忍了下去。
接下来,文禹对逃离巨熊时横切的路线进行了校正。
两个荒原日后,平板车越拉越显得吃力起来,荒草也愈来愈稀疏和矮小。
文禹知道,已走出了干湖中心,路线走对了。
灰霭隐去,荒原醒来,巍峨连绵的大荒山倏然横亘于前,令众人无不惊叹欢呼。
“这是我们下一步将要到达和安歇的场所。”文禹指着直插云霄的莽莽荒峰欣慰地笑了。
惬意的笑容无疑是巨大的力量和宽慰剂。大家隐隐猜测,文禹在湖心地带必定遭遇了可怕的经历,只不过怕大家恐惧,唯愿自己独自扛着,现在绽开的无饰的笑意说明危机已过。
“莫非你老早就准备要到这大山来?”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座大山?”
大家纷纷问文禹。
“如果我说在幸福驿站的高坡处或者在失乐园时就看到了这座高山你们肯定不信!”文禹扬眉而笑。
“不可能吧,你又没望远镜,怎能看这么远?”
“我瞭望了很多回,才断定我们在荒坡顶看到一抺天际是荒原之峰,也才决定要朝这边行进。”
众人惊羡文禹异于常人的视力。
接着几天,大家释放心情,犹如急切归返娘家的新妇,愉悦而轻松。
因心情开怀荒原也明丽,萎的花絮、败的枯草无风轻摇,缓的幽坡、傲的长峰澎湃力量,简单的生活、玲珑的笑声蕴着感动温柔。
故乡如水,因杳渺而美丽;往事随风,因零落而动人。世间,惟有生存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