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约在黄昏后,月却已上了柳梢头。
药灵忖,寂静一片。
今日出去的人,都没回来。
和光同尘啊到底是没有回来!大概是不会回了吧。
画心一个人躺在榻上,夜风入窗,幽冷月色随风落在她发上,冰冰凉凉。
她向来畏寒,却不觉得冷,只是觉得这夜太漫长,漫长到她觉得这一月来平淡却温暖的时光恍如幻觉。
细细想来啊,他就这般走了,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可她是逸王妃,怀着逸王的孩子,纵他不走,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侧了侧身子,她想,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一身比月色还皎洁的素白了,而昨夜,他还躺在她身旁,拥她入怀,说他一定会回来
现在,怕是躺在别人的怀里缠绵缱绻诉说衷情了吧?
原来,无论多么温柔体贴的守护,最后都不过是场南柯一梦的辜负。
辗转反侧实在忧思难眠,画心满脑子竟然在想他看着清戈那张七分像她的脸,会不会有一时半刻想起她呢?
想到又如何?
他又不会再回来了!
心烦意乱时,愈发觉得身下血蚕衣上的鲛珠硌得慌,她索性气急败坏地拿起剪刀将裙摆上的鲛珠全绞了。
如此依旧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她又起身燃了一屋子的安神香,还摸出了以前和光同尘给她配了压惊用的安神茶,一股脑全泡了,再囫囵牛饮下去。
如此折腾一番,许是用药太猛,昏昏沉沉里,她很快便睡过去了。
准确说是药晕过去了。
夜那么静,安神香那么浓,云舒也被熏的昏昏欲睡,作为天下第一神器的剑灵,她生来便时常在重重杀气里浴血,对杀气,对鲜血,都无比敏感。
所以,此时窗外黑影一晃,她立即惊醒了过来。
她坐在剑内,看着睡成猪样的画心,眼角眉梢都结着汩汩的愁,恨铁不成钢地嚎道,“神女您这万金之躯,是神君用了多少神仙肉妖魔骨凡人血换来的,您老怎么就这般不懂得珍惜呢?都有人要来将你大卸块了,您居然还睡得着!”
云舒叫的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可她的声音穿不出沉渊剑身,画心依旧在呼呼大睡。
眼睁睁瞧着那黑影逼近,云舒急的差点一头撞死在剑里神女,您老这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的惨剧啊,估摸着神君下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待那黑影近到清晰地呈现在云舒的眼前时,云舒瞧出来是一个满脸纯然无害的美人。
美人很美,却一身狐骚。
直熏得嗅觉灵敏的云舒两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
云舒捏着鼻子一脸警戒地盯着冰狐姬看,黑暗里,她瞧不清她的表情,却感受到了她满是怨毒的眼神。
姬盯着毫无知觉的画心看了半晌,心中不由感慨这调虎离山计还真是好使。
昨日清戈上了苍梧山后,青音美其名曰要救其师拜托妖女的魔掌,迅速制定了一出新的刺杀计划。
不过青音桃心儿那些人还畏手畏脚,特别是清戈,一直犹豫不决,还要再谋划谋划。
可她怕夜长梦多,实在是等不及了。
所以早晨在青衣巷趁卿九影落单时,偷偷给他塞了一封密信,告诉了他青音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并嫁祸给和光同尘,再故意透露了清戈在苍梧山的消息
果然,卿九影的猜忌与针锋相对引得和光同尘主动去了无双阁,而清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能配合他们的计划。
因为她们都有同一个目的要画心死!
只要和光同尘不在药灵忖,她自然就容易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