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信婆婆帮方平安总结了一下,他到底需要多大的耐心之后,方平安愣住了。
玉信婆婆保守估计,以方平安目前的实力来说,如果仅凭个人修为的话,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让那缕元初的玄黄气,具备灵性。
并且,仅仅只是具备灵性而已,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力。
这个过程便好比一株树苗,长成小树的经历。
而要想让这棵小树,长成斗沉口中玄黄气那般的参天巨树,其中还要经历大树、高树、巨树的阶段。
玉信婆婆告诉方平安,做到这些,差不多会需要他十年的时间。
而且,无论是之前的一年,还是现在的十年,全都需要方平安,每天必须完成一定的指标才可以。
也就是说,这十一年里,方平安一日也不得停歇。
一开始,得知玉信婆婆拿出了玄黄气与他交易,方平安还觉得受之有愧。
如今看来,完全是他想多了。
果然,还是巫人方便,只需要将元初的玄黄气吞入腹中,便能使其慢慢成长。
总的来说,玉信婆婆给出的这三件宝物,虽然价值比方平安的调味品要高上一些,但也高不了多少。
毕竟在具体地了解过后,方平安知道了。
对于他们后土部落来说,这三件宝物,全部都是十分常见的东西。
只不过由于巫族极少与外人交易,因此在方平安他们眼中,这些物品才颇为新奇。
话说回来。
至此,方平安与后土部落的第一次交易,便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需要他们商议的,便是之后合作的细节问题了。
方平安首先提出的,乃是希望玉信婆婆他们那边,留下一个代表,作为与自己交易的负责人。
而这个负责人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无非是收货易物,传达意见,汇报消息几点。
简单来说,也就是巫族与大乾之间的一个桥梁。
对于这个建议,玉信婆婆虽然同意,但却没有立即表态,更未说出具体会让谁来当这个负责人。
不过方平安估计,最后会是斗沉留在京临之中。
毕竟斗沉与他的关系,比之其他巫人更加亲近,办起事来要方便许多。
另外,通过这么多次的交流,方平安发现,斗沉真的很闲。
玉信婆婆作为后土部落的大祭司,亲自来到京临必有要事。
可即便是有要事,此地巫人又不多的情况之下,斗沉还是只充当了一个“信鸽”的角色。
这便说明,就算回去北地,回归巫族,斗沉仍旧无事可做。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他留在这里。
至于以斗沉的头脑,能不能胜任交易负责人的这个问题,方平安并不担心。
并且他相信,玉信婆婆也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交易的一应事务,京临有方平安规划,北地有大祭司安排。
斗沉在这里,只是起到一个纽带的作用罢了。
或者更通俗来讲,斗沉留在京临,与方平安的调味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为了给大乾与巫族之间的情报交易,打掩护。
相信对后土部落十分了解的那些敌人,都明白,由斗沉负责的交易,不会是什么大事。
咳咳,这倒不是在侮辱斗沉。
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斗沉的任务,是谁都没办法替代的。
至于方平安为什么会希望斗沉留在京临,那便涉及到多个方面了。
言归正传。
方平安与玉信婆婆商议的第二个问题,乃是定时定量交货的约定。
方平安因为是初次经商,心中没什么底气,所以他只能告诉玉信婆婆,每个月,他能给出的最低产量是多少。
对此,玉信婆婆倒是没计较什么。
毕竟调味品对于他们双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甚至眼下,他们看似是在商议调味品交易的事情,实际上是在暗中沟通情报交换的要点。
最后,玉信婆婆也提出意见,让方平安每次送货之时,都放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便写,他这回想要的宝物类型,并且最好多写几个。
届时,他们后土部落在收到纸条之后,会根据调味品的数量,决定应该交易怎样的物品。
这个建议,方平安表示欣然接受。
至于情报交易的事情,玉信婆婆说,他们会在这条合作路线确定稳妥之后,第一时间派出代表,赶赴京临。
商议完交易的细节之后,玉信婆婆忽然一改先前郑重的神情,意味深长地望向了方平安。
“大祭司,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晚辈吗?”方平安疑惑地拱了拱手道。
这位玉信婆婆,不会真想策反他离开大乾,加入北地巫族吧?
刚刚建立的合作关系,要是因为这个生出嫌隙,那就不太好了。
“永宁小友,老身的确有事相求,不过乃是私事。”
玉信婆婆神色恳切道:“老身的事,与此次交易,与高府尹,与大乾都无关。
“你能答应老身吗?”
见此,方平安皱了皱眉,一脸认真道:“如果是晚辈力所能及之事,晚辈定不推辞。
“大祭司请讲。”
既然与大乾无关的话,那便简单多了。
“老身看得出来,你与少主之间,是有真情实意在的。”
玉信婆婆温声道:“再有一月,我们便会返回北地。
“且这一月,老身也不会待在京临之中。
“而今日,应该便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
“所以,老身想要拜托你,无论什么时候,请代老身,保护少主一二。
“如此的话,老身也就能放心地离开了。”
“大祭司不必担忧。”
对此,方平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即使没有您的请求,晚辈也会照顾好大哥他们一家的。”
闻言,玉信婆婆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手中拐杖轻点,石桌之上,便是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巧的红木木盒。
“永宁小友,这里面装的,是三颗丹药。”
玉信婆婆介绍道:“它的作用,乃是能够让少主暂时觉醒血脉,有一炷香的效果。
“少主如今对我们仍有戒备,因此老身便想,让永宁小友你转交给少主。
“还请永宁小友告知少主,这三颗丹药,在危急之时服下,可扭转乾坤。”
望了望石桌之上的木盒,方平安没有迟疑,收了起来。
他徐徐起身,正色拱手道:“晚辈,定不负大祭司所托。”
见状,玉信婆婆也是起身颔首道:“有劳永宁小友了。
“烦请永宁小友回去告知高府尹,盟约之定,合作之事,老身不会忘记。
“永宁小友,咱们,有缘再会。”
“大祭司慢走。”方平安恭谦道。
目送玉信婆婆与斗沉远去,方平安这才松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自己与许立关系的缘故,此次交易,似乎要比方平安想象中的顺利不少。
玉信婆婆既没有刁难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甚至就连给出的宝物,价值都比他的调味品还要高出一些。
可能玉信婆婆是考虑到,如果方平安这边有了什么意外,那么他们巫族与大乾的交易不仅会出现问题,许立或许都会面临危险。
所以,他们选择了退让。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方平安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能回去向高弘义交差了。
慢玉信婆婆与斗沉一步进到京临的方平安,又在城门口借了一匹驽马,赶回了十三号分部。
刻不容缓,今天,他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当方平安来到壬申伍小院之时,他看到王宇陈汕在打坐修行。
而赵显则是在传授许立,武技刀影破的要点。
连续经历两次拔除江湖人士怨灵,他们四人的修为皆有不同程度的精进。
并且,王宇和陈汕,目前已经在开始尝试突破淬体境圆满了。
他们两人要是可以顺利晋升,许立再学会刀影破的话,那么壬申伍的战力,又能提升一大截。
再遇到前日那般的除怨任务,方平安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本来,方平安打算询问一下陈汕,他父亲那边的消息。
但看到几人都在认真修行,方平安也就没有开口。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退出了壬申伍小院,走出了十三号分部。
时间不等人,既然这边没有空闲,那就先去找高弘义汇报差事吧。
所幸借来的马匹还没有归还,方平安径直便是赶往了京兆府衙门。
……
不多时,京兆府衙门之中,府尹书房之内。
方平安静立一旁,高弘义则是一如既往地在处理卷宗。
那堆积如山的大小书册,方平安感觉从来就没有减少过。
对此,他还特意问过了随侍高弘义身旁的那位青袍文吏。
而得到的答案是,并非历朝历代的京兆府尹,全都如此公务繁忙。
而是高弘义自己,太过勤勉了。
自从任职京兆府尹以来,事无巨细,高弘义全都要亲自查看,亲自处理。
堆积在这里的卷宗,没有增加,便已是高弘义日夜操劳的结果了。
想要扫空,几乎不太可能。
不过,正如那句古话,食少事烦,其能久乎?
看来,自己应该劝一劝高弘义了。
大半柱香后,待到高弘义放下手里卷宗,方平安上前拱手道:“大人,近年来,我大乾国泰民安,何必如此操劳?
“您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当保重身体,以求更远。
“琐碎之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吧。”
闻言,高弘义摇头一笑,起身道:“方永宁,本府可是视你为知己,你便不要来安慰本府了。
“国泰民安,不过假象罢了。
“如今的天下,西方佛国,竖普度众生之大旗,蠢蠢欲动。
“南方毒蛊,更是野心昭彰,犯我边境。
“东方道门,隐世不出,其内诸邦,异动频频。
“北方妖族,联合多方,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眼下,也只有与巫族的盟约,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大势所趋,乱世将起,我大乾,必然首当其冲。
“要是安享今天之平静,那么明日之覆亡,便是你我的归宿。”
话完,高弘义已是走到了纸窗旁,仰望苍穹道:“陛下励精图治,整肃朝纲,激浊扬清,誓要重铸大乾荣光。
“身为大乾子民,国家待兴之际,又岂能惜身。”
言及此处,高弘义转头望向方平安,目光灼灼道:“本府如此,希望你方永宁,亦能如此。”
见状,方平安俯身拱手道:“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家。”
“单有竭尽全力的觉悟并不够,还得要有死而后已的决心才行。”
高弘义踱步走向茶桌,敲打道:“而且,也不能高谈阔论。
“说说吧,今日的结果如何?”
高弘义是知道,方平安与玉信婆婆约好在今日相见的。
方平安也不多说什么,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在送别亭的全部经过,禀报给了高弘义。
只不过,他隐去了与许立许月月相关的内容。
“很好,只要关系建立了,情报交易便是迟早的事。”
听完,高弘义点了点头道:“不过借用大乾商道一事,本府还得请示陛下才行。
“毕竟是国家之路,你我不能越权。”
“大人决定就好。”
方平安颔首道:“卑职与大祭司商议过了,下一次交易,定在一月之后。
“届时货物与大祭司他们一行,会同时抵达北地。
“我们还有时间。”
“这次你干得不错,交易方面,有任何需求,尽管来找本府。”
高弘义抚了抚须,神情愉悦道:“另外,你为本府带来了喜讯,本府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严兴,已经缉拿归案了。”
听到这话,方平安非但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是疑惑道:“大人,严兴是谁?”
他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了,本府忘了,你还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
高弘义提醒道:“严兴,就是那次在庆州文溪村之时,设计准备利用怨灵来杀你的那个除怨人。
“在得知钟钧入狱之后,这人便是企图逃出京临。
“只可惜,还是被本府抓到了。
“看来确如你所猜测的那般,他是受了钟钧或者刑部的命令,才设计杀你的。”
闻言,方平安会意地点了点头,自语道:“原来此人叫作严兴。”
可他话音刚落,神情却是忽然顿住了。
俄顷,方平安猛地抬头,脸上尽是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