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宁很确定自己出名了!
至少在关家庄园内,是这样的!
这一天,真心实意向他鞠躬作揖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而且每个人看到他时,脸上都洋溢着“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那种崇拜感!
女人的脸上洋溢着这种表情还好,但有些男人的脸上也是这副表情,就让关宁有些吃不消了!
每天早上照例都要去看一看母亲的,关宁洗漱之后,便朝着关母居住的静慈苑走去。
快到静慈苑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吕望。
吕望是关家的大总管兼账房总管,是关家除了关母及云芷蕾之外的第三号实权人物。
他的年龄比关母稍长,但好象比关母还……漂亮!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有点……有点那啥,但关宁实在找不到一个比这个更贴切的词汇了。
关宁从未见过一个髭须修剪得如此整齐,皮肤保养如此光滑的老男人,即使是在前世。
简而言之,这是一位有点GAY里GAY气的高龄美男子。
吕望看到关宁,躬身一揖,笑道:“少爷好。”
关宁点头微笑道:“望叔好。”
“醒来之后”的关宁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客气,所以他现在在府内的人缘不错。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吕望在打过招呼之后,立即喜气洋洋地对关宁道。
“何喜之有啊?”关宁“明知故问”,笑问道。
“听闻少爷诗文名动扬州,竟赢回了二十万钱,这可不得了啊!我们关家去年在庐江郡经商一年的收益还达不到这个数呢。少爷您终于长大了,老奴实在……实在是太高兴了!”吕望看着关宁,泪眼汪汪地道。
关宁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后撤一小步,小心地问道:“望叔,赢回二十万钱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小舞……”
又是小舞!果然是小舞!肯定是小舞!
其实关宁今晨已经问过三个人了,三人皆异口同声地道:“小舞啊……”
小舞啊,你不去做销售的话,真是屈才了!
“少爷您可是去向老夫人请安?”
“是。”
“诶,巧了,呵呵,老夫人方才叫老奴过来跟少爷说一声,叫少爷您不用去请安了,少夫人今天中午会到静慈苑和老夫人进膳,老夫人请少爷到时务必到场。”吕望笑咪咪地看着关宁道。
“云芷蕾也去?”
关宁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连忙应了一声:“哦。”
“另外,老夫人叫少爷在去之前,先梳洗一番。”
“梳洗一番?!为什么?”关宁道。
“老夫人没说。”
关宁皱起了眉头。
吃饭之前还要梳洗一番?!
尼玛,这怎么整得跟要接客似的?!
唉,先不管了,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早上的锻炼,关宁现在除了最基本的跑步、瑜珈、力量训练之外,还加了一顶——打沙袋。
沙袋是他找人用粗绳网、帆布、硝制牛皮缝制而成的,最外层裹的是牛皮,内胆用五层帆布缝制,里面装填的是粗砂。
每天早上做完其他运动之后,便开始接近一个小时的打沙袋训练。他在前世经常打沙袋,打得很有章法。
打完沙袋,便是射箭。
关宁的力量现在已经达到普通壮汉的阶段了(双手提180斤,脸不红气不喘的那一种),所以挽弓力量上不成问题,他现在追求的是精准度,以他现在的视力来说,已经比普通人好很多了,感觉方面也更敏锐,所以箭矢的准度自然大大提高。
今天的四百箭,全部射在靶内,而且还有三十多箭命中红心!
一整套训练下来,花费的时间是三个半小时,比起以前足足缩短了一个小时,而且在增加了打沙袋的项目之后,积分也只花费了两个。
身体素质以及精神状态的增强是极其明显的!
做完早课之后,关宁整个人精神抖擞,便去看了看富叔蒸酒的情况,在酒坊里,五个甑桶都已运作起来,富叔正指挥着五个徒弟在做事,因为刚上手不久,徒弟们还有些手忙脚乱,所以张富的喝斥声响彻全场。
见到关宁过来,守在酒坊门口的两名护院齐齐躬身行礼道:“少爷!”
“两位辛苦了。”关宁微笑点头道。
酒坊内的蒸酒工艺在目前来说属于“绝密”!所以连山庄内的人,在未经关宁允许之下,亦不可以靠近。而负责蒸酒的张富以及他的一众徒弟们,关宁也郑重交待过,如果胆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家法伺候!
在关家山庄内,比富叔地位高的人,除了关宁,便只有关母、云芷蕾和“GAY叔”吕望,只要他们不来“捣乱”,其他的人,富叔一句话就能将他们赶走。
所以,协调方面的事,关宁还是要做的……
蒸酒的事,除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芷蕾之外,关母,吕望那边,关宁都交待过了,对于关宁的“折腾”,他们不置可否,反正别把家烧了就行!(多么淳朴的愿望……)
……
处理完各种事务,关宁回到自己的画室画了一会画,所谓的画室其实就是他将二楼的一间厢房单独空出来,用以独处的静室。
这间静室的功用是“防火、防盗、防小舞”!
因为小舞老是对他的“画作”大惊小怪的,索性不让她看了。
画画是一件极累的事,脑力与体力都得跟着上,尤其是工笔画。
很专注地画了一个小时,关宁便感觉到有些累了,尤其是“五感”与“灵智”方面的数据,出现了明显下降。
关宁没有用积分去补,现在积分比较金贵,他一般只用来补“能量”,等到能量的数据破了1.0的关隘之后,他才会考虑其他两项。
很快就到中午用膳的时间了,关宁来到了静慈苑。
小舞因为要在新厨房里指挥上菜的事,没有与他同去,不过等一会,她也会带着人端菜过去的。
少爷要与老夫人,少夫人一块吃饭,对于新厨房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整个厨房里面烟气缭绕,红红火火……
静慈苑的吃饭厅,地方颇大,素洁静雅,里面的一应陈设还是保持着关桐在生时的样子。
饭桌用的是板足案,这是一种案面为长方形,四边有拦水线,下有两足板状腿的方形桌子。
板足案放在地毯上,案桌两侧再放上几个蒲团似的软垫子,吃饭之时,便跪坐在垫子上面。
隋唐时,有“品位的”大富人家基本采用分食制,就是一人一张桌子,自己吃自己的,与人碰杯,帮人夹菜什么的,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才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今天,在饭厅内便只有一张板足案,旁边有三个软垫子。
关宁来到饭厅的时候,云芷蕾已经到了,她跪坐在案前,娴静而端庄,只是神情有些疲惫。
青儿侍立一旁。
见到她,关宁微笑着拱手道:“娘子辛苦了。”(好象每次见到云芷蕾,开场白都是这样,关宁也不知道为什么……)
“相公,芷蕾这厢有礼了。”云芷蕾站起身来,向关宁福了一福,青儿在其身后,亦向关宁行礼。
双方礼毕,关宁也跪坐下来,此时,他与云芷蕾相隔不足一米,她身上的香气都隐约可闻,但两人只是枯坐着,等待关母,相对无言,就如同相亲之时,两个木讷害羞之人,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关母还没有来。
关宁十分不喜欢这种跪坐的方式,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刚刚舒展开腿脚,便觉得云芷蕾似乎一直在看他,而且眼神有些怪异。
关宁以为她不喜欢自己的这副坐相,便讪笑着道:“呵呵,腿麻……换个姿式……”
云芷蕾笑而不语。
正尴尬间,关母来了。
关母名叫薛青凝,出身河东大族薛氏,与现任扬州长史薛道衡是同宗。
关母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见到云芷蕾,立即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这种“厚此簿彼”的情景,关宁早已见惯不怪,便微笑恭立一旁,作“清静无为”状。
不过关母此次并未视关宁“若无物”,不一会,她的目光扫向关宁,眼神中的温度明显比平时高了不少,至少不是象看着熊孩子似的那种责备眼神了。
她走向关宁,一脸喜庆的模样。
关宁有些“受宠若惊”……
“宁儿啊,娘听说你昨日,仅凭三首诗,便从兰陵诗社赢回了二十万钱!”
“嗯,是小舞去的,听她说,好象是的。”关宁“谦虚”地应道。
关母听罢,突然眼中含泪,嘴唇翕动,她颤声道:“好,好,我的宁儿终于长进了,为娘实在……实在是太高兴了……”
又哭?!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对着他哭了,GAY叔的话,关宁还可以不理,但这是自己的母亲呢……怎么办?
关宁一下子手足无措,对于安慰别人,他一向都不擅长。
倒是云芷蕾,立即过来搂着关母的肩膀,轻轻拍着,柔声道:“婆婆,子澄长进了,大家都高兴,您也不要太过感怀了。”说着,又在袖中掏出手绢替关母拭去眼角的泪水。
云芷蕾的“刚”,关宁是见识过的,无论是一剑斩狗……还是在厨房内训斥他……都不负她关家掌门人的名号。
但她的“柔”,这是初见!
“的确是为娘想多了,好了,娘不哭了。”关母一脸慈爱地拍着云芷蕾的手。
关宁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今天每个人看到他,都是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表情,唉,以前的自己是该有多混蛋啊!
好不容易等关母止住哭声,终于可以吃饭了。
菜都是从东苑新厨房送过来的,现在,东苑的菜俨然成了一个品牌,凡是吃过的人,无不赞不绝口。
带领着新厨房众人端菜过来的小舞轻车熟路地将菜肴摆上桌。
合共八菜一汤。
菜式都是关宁吩咐厨房做的,基本按关母平时的饮食习惯来做。菜式荤素结合,但以素菜为主,因为关母吃素。
最后,还上了酒!
关母平时从不喝酒,云芷蕾亦极少饮酒。
那么很明显咯,全都是给关宁喝的。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关母首先开喝了,而且喝得非常豪爽。
好酒之人常说:“起筷之前喝一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关母一开场就连敬三盏酒,这一幕让关宁与云芷蕾两人目瞪口呆,在一旁侍侯着的小舞、青儿与麓儿更不必说了。
“老夫人今天是怎么了?”
开场热身之后,关母并没有停,继续喝……
她不仅自己喝,还叫上关宁与云芷蕾一块喝,颇有点“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意味!
一个身上还带着佛堂檀香味的妇人,突然象街市酒徒一样,一盏一盏地大口灌酒,这种情景本应只在武侠剧中才看得到,而现在关宁是亲眼目睹了。
酒是从关家酒坊送过来的。
旧旧的泥瓮里,装的并不全是旧酒,其中还掺了关宁酿的新酒。
这种做法,是关宁要求的,一来是为了中和新酒的辛辣味,二来可以延长原来酿的酒的保质期。这种调酒的做法,跟现在岭南一带乡村自酿客家娘酒时的习惯一样,大都会在黄酒里加上烈性白酒。
入口还是甜糯微酸,但其中的酒精度显然不是原来可比的。
几盏酒下肚,关母好象有点感觉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关宁,皱眉问道:“宁儿,这……这就是你叫阿富酿的酒?”
关宁道:“呃,算是吧。”他一边喝着,一边轻描淡写地应道。
这种度数的酒,对于他来说,就如同前世经常喝的鸡尾酒一样,糖水而已。
“这酒怎么……是这样的?”
关母看上去有点晕,她的脸色变了变,但瞬间就平静了,随后她的脸上涌上一种壮士断腕似的表情……她看着云芷蕾,继续劝酒……
“嗯,好呛!”那边的云芷蕾已经喝得粉面霏霏,她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她本来就不擅饮酒,此次看在关母的面子上,已经算是喝得很多的了。
关母瞥了云芷蕾一眼,又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劝云芷蕾同饮。
“婆婆,芷蕾不胜酒力了……”
“今天难得宁儿与你一块陪我吃饭,我高兴,来,陪娘多喝几盏!”
“哦……”云芷蕾不得已又端起了酒盏。
关宁看着这场婆媳之间的“斗酒”大戏,心中隐隐然觉得好象有一出阴谋正在上演……
桌上的菜如同摆设一般,除了关宁吃过几箸之外,关母与云芷蕾都没动过。
关宁悠然地喝着酒……(那边的关母与云芷蕾已经喝到第七轮了……)
他夹了一箸鲜笋炒肉,正准备送进口里……
关母“啪”地一下拍掉他的筷子,大着舌头道:“宁儿,你……你还不跟你的媳妇喝……喝酒……”她此时说话都有点不太清楚了,但还是在不停地劝关宁与云芷蕾喝酒。
“婆婆,婆婆,”云芷蕾一把抓住了关母拿酒盏的手,语气哀切地道:“芷蕾待会还有要事要处理呢,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婆婆,您也少喝点……”
“没事,没事,”关母咕哝了几句之后,亲自给云芷蕾斟上了一盏酒。此时,饭厅中只有小舞、青儿以及关母的贴身侍婢麓儿陪着。
关母已经摇摇欲坠了,口中呢喃道:“这……这……酒怎么这……这么醉人啊?”说话间,又向云芷蕾举起了酒盏。
云芷蕾醉意比关母更甚,但迫于无奈,她也只得举起了酒盏,她望了望关宁,眼神中一派无辜又迷茫的神情。
关宁看得直想笑,他一把拿过了云芷蕾的酒盏,跟关母的酒盏碰了碰,然后高举过头,高声道:“祝母亲福寿万年。”接着便一饮而尽。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酒宴,两个喝醉的女人绝对比两个喝醉的男人更麻烦!)
关母见了,好象懵了似的,看着关宁。
关宁趁着这个空当,朝着青儿挥挥手道:“扶少夫人下去休息吧。”
青儿立即照办了,
云芷蕾几乎被“扛”走的,关母呆呆地坐在那里,打着酒嗝,麓儿连忙过来给她顺气,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好一会,关母突然哭了起来。
“唉呀,我的妈呀,您怎么又哭了?”关宁放下酒盏,正想过去照料一下。
关母却推开他的手,指着云芷蕾离开的方向,含含糊糊地道:“宁……宁儿……你还……还不快去照看你……你媳妇,你快……快去……别管我!”说完,就躺在麓儿怀中睡着了。
喝醉了!
关宁有些懵,这难道是年度伦理狗血情感大戏?!
婆婆与媳妇斗酒?然后“两败俱伤”?!
但是依照关母对云芷蕾的喜爱,不至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