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蝠王败局已定,一时的轻敌让他身败名裂,甚至丢掉性命。看到这一幕的孙长空不禁轻声感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那么不可一世的万蝠王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尸体已经僵硬,万蝠王化化作一枚石碑,仿佛是在为自己曾经存在于这个世上而留的唯一凭证。可志儿可不想成全他,一记鞭腿,万蝠王的身躯登时崩溃,骸骨、血肉散落一地。
“你在干什么!”
见此情形,就连孙长空也忍他不了,于是开口呵斥了一声。可对方竟熟视无睹,不知是听觉不好,还是压根没有将孙的话放入耳里。他又一次走向那颗残留的头颅,像踢球一样将万蝠王死死踩在脚下。这个时候,头上的两只眼睛因为外力作用瞬间暴出眼眶,只剩下两个血洞嵌在脸上。
“你疯了!”
孙长空已恢复了差不多,说话之间已然施展身连忙跃到志儿的身边,阻止对方的进一步恶行。可不等孙长空出手,对方居然先朝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仅仅一个眼神的对视,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离体散去了。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我连你一起杀!”
冰冷,无情,孙长空的心犹如寒冬三九一样,差点将他活活冻死。他已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又或者,志儿不是志儿,只是一个和志儿长相一样的陌生人吗?
看着那双冷冷的目光,孙长空的猜测渐渐落实了,因为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温柔。一个人就是再怎么变,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是谁,你把志儿怎么了?”孙长空厉声道。
“呵呵,你说那个废物啊!被我打回肚子里了。哈哈!”
孙长空当即一愣,而后看看对方。他可以确信,对方没有撒谎。因为一个撒谎的人,眼神绝没有这么坚定。回想对方刚刚所说的话,孙长空料定志儿定是遭遇了不测。为了逼问志儿的下落,他豁然拔刀,将刀刃对向这个拥有着志儿面貌,却生着一副歹毒心肠的恶魔。
“呦呦,我还以为你的刀生锈了呢!原来是能使出来的啊!不过,你以为凭这把破铜烂铁,就能伤得到老子了吗?”
孙长空冷哼一声,随即道:“你可以试试!”
说罢,孙长空眼中寒光四射,冰魄宝刀立显神威。
那人心知此人此刀非同小可,于是急速后撤。
可孙长空出招极快,翻动手腕的同时,四道断浪刀气便以慑人之势一齐掠向对方。在此之间,四道刀气凝成一股,而后又分成四缕,一路下来便一直这么分开合上,合上分开,让人对它们的运动轨迹难以捉摸。
那人脸色微冷,这已经是他腿后的第十八步,再往后的话就是石壁,他已退无可退。就在空个关键时刻,才刚沉寂稍许的煞再次肆虐,溶洞之时顿时狂风四起,沙砾飞射,吹得人眼都睁不开。再看那人架起双臂,挺身迎在四股刀气之前,气运丹田,力由心发,一道道堪比梵音的镇魂怒吼席卷当场,不单将刀气吹得一干二净,还将远处的孙长空撞向洞顶之上剧痛之下,一口鲜血夺口喷出,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看着孙长空苟延残喘地爬倒在地,那人相当满意,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跟前,就像之前踩刀蝠王的时候一样,将带着血水脑髓的脚底踏在他的身上,一股血腥气直窜天灵。
“你怎么不嚣张了,你再叫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变得他那个模样。”
说着,那人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头颅,凶狠道。
“让我听话也行”孙长空突然仰起头来看着对方,艰难地说道。
“哦?原来你这么识相啊!”
“你把志儿还回来,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那人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淫威,孙长空已经彻底投降,放弃抵抗。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客观执拗,死到临头仍然想着和他讨价还价。他脸上的笑意立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杀机。
“你以为我不敢吗?”
说话之际,他的脚下猛然用力,孙长空后脊当时折进去将有一寸的距离,再往下去脊椎便要被生生踩碎。
孙长空疼得差点叫出声来,可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硬是死撑着不出声,只单单咬紧牙关,摒住气息。
“还真是一把硬骨头,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次,那人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居然戛然而止,整个身体也好像结了痂似的,一动不动。孙长空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脸色苍白,满身冷水,嘴上不说话,但眼睛之中却不时闪出挣扎的目光,好像是在与谁做着艰苦的斗争。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孙长安自然知道。现在的他完全有能力将对方的脑袋一刀斩落,又或者一击贯胸,将对方直接洞穿。只要他想,他可以有一百种方式让对方分分秒躺下,然后再也醒不过来。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孙长空一种都没有做。
他只是单纯地看着对方,尤其是将视线集中在那人的脸上。
怎样的人能让他这般直视,目不转眼。天底之下,这样的人恐怕超不过五个吧!
对方不是女人,他自然不会感兴趣。他直视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志儿的身影。
虽然这种感觉一闪而过,但观察入微的孙长空还是发现了这一惊人的事实。
此人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志儿。
他想不能,一个人为什么能同时拥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一黑一白一,一善一恶。他从地上再次站起,然后凑到跟前,几乎将鼻子贴到对方的脸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认真观察,只为在里面瞧出些蛛丝马迹。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人终于又动了。
孙长空甚至没有来得及回避,便已被对方逼到了角落当中。他咆哮,怒吼,跳跃,抓狂。但一次,他没有动孙长空一根毫毛,他只是看着他,就像他看着他一样。
“你究竟是谁,志儿到底怎么了?”
听了孙长空的问话,那人先是一怔,然后猛然大笑、狂笑起来,巨大的声浪震得四周石壁翁翁作响,石灰碎片掉落一地。
“你不是最清楚我是谁的吗?我就是志儿啊!你那个忠实善良的小跟班啊!”
“不不不,你不是志儿,你是你,他是他,你怎么能让我把你们俩混为一谈?”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就他,他是就我。我就是志儿,志儿本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人却又是两个不同的表面。他一直在明,而我屈居于暗。我一直在等等时机,你对志儿的刺激就是我得见天日的最好契机。哈哈哈!”
对方的话犹如滚滚天雷一般轰在孙长空的身上,他摇晃了一下,差点失足跌倒。
“志儿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吗?这也太”
孙长空再次看了看对方,只见那人一脸苦笑,显然对这残酷的事实面颇为无奈。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煞气也变得渐渐稀薄,不一会便降到不可察觉的范围当中了。
“哼,他活得好,能走在太阳底下,吃饭,睡觉,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而我,像他怕影子一样,只能听他差遣,毫无自主可言。多亏有你,让他又一次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才能促使他性情大变,进而为我的出世铺好了道路。这么想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说着,那人居然真的向他抱了抱拳,摆出一副相当虔诚的样子。但是,孙长空却不敢欣欣然接受。因为他的出现,他可是失去了一位堪比亲人的挚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宁愿自己没有问过那个事情。
话又说回来,孙长空说过什么样的话,竟让志儿性格如此大变、他急速思索,不过几息的工夫,他已有了答案。
“你的娘亲,不对,是志儿的娘亲,她老人家怎么了?”
“死了。”那人淡然地回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怎么回事?我记得从前我与他刚刚相识的时候,他的母亲还健在啊!这几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呵呵,你该去问问这方天地的主宰,你问问他这里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被禁锢在这个巨大的牢笼之中,进不出,更出不去。不知自己来时的路,更不知自己将去往何处。渐渐地,大家失去了上进心,对生活丧失了热情。于是,众人开始暴乱,弄得民不聊生。无间道派人镇压,却牵连到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她就死在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的话,恐怕我和志儿就要被那几个人活活打死了。”
听着对方娓娓道来的身世,孙长空的眼睛竟不禁泛红了。他又何尝不想逃出这里,与外面的亲人团聚。可这方畸形的天地,就偏要将他们困在这里,一年两年,一百年,二百年,直到他们死了,化为尘土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导致这个结果的究竟是谁,这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