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四起,那群焰色女子手中闪着夺目赤色,齐齐地捏诀朝我这边扔了几道火箭,我一个旋身,忙祭出冰莲化出护盾勉强挡住了这层攻势。只见孙大娘的手一落,又是一层流星火雨狂乱地砸了过来,支撑护盾的法力已有了浅薄的迹象,此刻的护盾就像一层糯米纸,随时都会破碎。
奇怪,我这支冰莲本是用千年玄冰打造的,本不惧烈火,可今日怎在这些烈火堂的法术面前就难承一击了。
我抬眼一看,那些女子手中动作协调有序,站位均匀,施法之时她们脚下便映显出一条赤红的光,将几人恰好牵成火焰的形状,红色的光几乎要将她们整个人都吞噬了,却还是毫无察觉地将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上空一团火球力,有几人甚至已经被熔炼成了一摊浓稠的血浆啪嗒啪嗒地洒落在地上。
终于,那刺眼夺目的火团爆裂开来,一声脆利的嘶鸣声在孽火中发出,向我喷来一团血红的烈火。
那团火焰自下落时便不断膨胀着,最后像一面火砌的墙壁平铺在我化出的灵盾上,我堪堪挡住了这面锐利融成的火墙,手中的冰莲热胀冷缩般在我手心跳颤着,一片火羽在我眼前擦拭而过,忙伸手去挡,火焰扑扑落在沾在皮肤上刺了一片血红的印记,直逼得神经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那火光中的影虽模糊难辨,我还是通过刚才那声啼鸣猜出了七八。
朱雀。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古书中记载道:其形似白鹤,冠生华羽,浑身皆被烈火包围,具有非常骇人的刚猛之气,闻者悚然。但朱雀亦吞人食命,凶残异常,传说四大神兽与四大灵兽一战后伤亡惨重,即使活命亦被驯化收服了。
但眼前的绝对不是神兽朱雀,而是一种纯粹的邪恶,但是依靠生灵的性命献祭拟化其貌显世,却连完整的形都无法化出来。
我只觉得空中那抹鲜艳,有些扎眼。像冰冷的尸块上被针扎出的缝隙中不断喷涌出极致的红色,染红了眼中的一切。
这些人或许早已疯魔,现在仅为抓住我们就这般不惜一切,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意。换句话说,她们都是信仰毁灭的疯狂信徒,其实早已知道了沂儿是穹云派弟子的身份,因为惧怕穹云派插手对她们造成威胁,所以一开始就预谋起不给彼此退路,只是她们并未知晓我这颗棋子会突然加入这盘局里面。
这个在他人眼里昂贵的赌注对她们来说或许并不算赌注,因为她们早已成为被控制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有些嫌恶地盯向此刻还正悠闲地梳发的孙大娘,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生冷的话语,“这名声燥燥的星火堂还真是为我们舍的出,也够狠,够邪。”
孙大娘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轻蔑地用眼角余光往我这边一落:“小姑娘可别妄自菲薄,你刚刚既然和欣儿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就说明你也是穹云派的弟子,既然已经跑了一个,我可不想让你也轻易走出去通风报信。”她伸出十指放在眼前,仔细地吹了几下,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等杀了你,我就让人去送她下去和你团聚,你路上不会太孤单。”
“既然你已经发现这件事了,那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动手?为了抓住一个人就这么大张旗鼓,难道也不怕此事早早被察觉了功亏一篑?”我见人并未再下攻击的指令,也暂将冰莲收在手间,向人周旋般发问着。
“你们呀,是真当大娘我是个傻子么,自从那小姑娘来的那天我就已经有所留意,好不容易发现了几处端倪,这刚要下手,没想到眼巴巴地又自己送上门来一个自寻死路。”她十分轻松地说着,像是丝毫都不担心是否能追上沂儿,说完吹了声哨子,悠闲地喝起手边的茶水来。
这哨声像是注了魔力,头顶盘旋的那团血糊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凄烈的长鸣,张开双翼像旋风般朝我袭来。
烈光炽热,隐约间有弯勾般的火钩抓来,我悻悻闪身将冰莲向那团烈火甩出几道霜痕,却被灵活地闪开了致命处,只打落下几片橘红色燃起的绒羽。那团火球像是发了狠,铆足了力量又一个俯冲,直接伸出喙向我头顶衔来,我施法取出一瓣冰莲往上一扔,不偏不倚地掉进了它伸长的喙里。
我见时机已到,忙抽出腰间那柄蛇形短剑朝那火球投了过去,双手连连施法将冰莲原本锁住的寒息解放,化出一道冰链直将那火球锁住,不一会儿,冰霜便将那烈火包了个严严实实。
看来这法子果然奏效,大仙给的《凝霜术》中的九幽寒泉咒虽不可困住真正的朱雀,但要对付这种半吊子的怨气凶灵可就轻易多了。
我还未能松一口气,只觉手臂处一阵刺痒难耐,定睛一看,竟也不知何时冒出一道指甲缝大小的黑色伤口。随着聒噪的笑声向上看去,孙大娘一边裂出一个笑一边仔细用刀片修着指甲,由那发散着黑气的指尖上可以断定,她方才一定朝我打来了一道阴邪之气。
这招式发出时细微如尘不易察觉,阴狠卑鄙,实在下作。
我深知此时更不可轻举妄动,只能再设计引那孙大娘下来才好动手。
“杀招没了,就只剩阴招了?好笑,你们星火堂的人真本事没看见,以多欺少跟放冷箭这类令人不齿的阴损手段倒令世人无可出其右。”我镇静下来,一边施法控制毒素扩深一边朝上面佯装凶狠地骂着,孙大娘终于沉不住气,一声怒喝下来,拍了拍手攥住一条红鞭就朝我打了过来。
我轻呵一声,冰莲浮于指尖,随着弹弄便发散出冰蓝色的光芒将那鞭击挡住。再一个旋身,花瓣跳跃于指间缝隙,“嗖”地一声,凌厉的瓣身风驰电掣地朝人飞了过去,随着几声刺耳的尖叫,她身上有几处已经被割出几片暗红的柳叶。
“你这死丫头倒真有几分本事,我且看看你这本事还能让你叫嚣多久。”孙大娘的脸扭成了皱巴巴的纸,痛苦地呲着泛黄的牙齿,像地狱边境的恶鬼地朝我威胁道:“你若是自己束手就擒,我还肯向尊主饶过你当我身边的红人,如若不然我便让你被烧的灰也不剩下。”四处焰色衣裙的女子听了,有律地分散在我周围包了个严严实实,一齐向作出了进攻的姿态。
看来她们这些人并不在意这个地方,竟是烧去也可有可无,但如果她们真准备将我烧死,定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绝不能贸然行事,只能擒贼先擒王,一击即中。
我暗暗想着,很快便在心里打定了注意,朝孙大娘大喊了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便直接朝人扑了过去,见她鞭子一挥,我顺着那力道往后一靠,撞在那八仙桌上闭眼倒了下去。
“你这臭丫头,让你再跟扑棱蛾子似的在我面前乱飞,这下可遭了吧,也好,这样倒省去老娘不少力气,你们先去楼上把那些姑娘看好了,别真给她跑出去几个。”
我只听那人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伴着一阵脚步声,只觉头皮被人揪得生疼,一股股热气像狗哈舌头一样喷在我脸上,惹得痒痒的。
难道这就算是在吸魂?可怎么怪怪的。我实在忍不住猛睁开眼,见那张本就扭曲的脸上更皱出几个褶子,不禁心生厌恶,反手捏了一个凝冰诀化出把匕首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死丫头,竟敢装死来诓老娘!”
“诓你又如何,兵不厌诈。”我一扬手用刀刃将她逼到出口的暗道前,玩味般反问一句:“这下可遭了吧?”
她嘴硬归嘴硬,还是得被我挟着一步步走到出口处,我刚踏到那面封住的冰上,几道锐利便夹着风声射落在我的脚边。我手臂一挥,在那人脖颈上擦了一道醒目的血痕:“你们别乱来,不然我今天就让身首异处。”
可那些人像是没听到似的,齐齐地挥出几道火刃朝我们这处打来,我幻出冰莲将那几道火刃相旁边一打,正好将打在了冰封住的暗道上,破开了入口。
“你这个领头做的还真是失败啊。”我故意将匕首往她脖子上更用力地抵了抵,瞥眸观察起那些人来,竟连商讨都不跟我商讨,又是运作起火焰来,一个几个全如受到操纵的提线木偶重复着生硬冰冷的行动。
这些人根本不像是什么活人。是了,从方才拼起命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些人并不在意自己和他人的性命,只是一味地做着傀儡般冷酷麻木的事。
“好,既然她对你们没有价值的话,那我就宰了她好了,不过我要先割了她的耳朵,你们给我接好了!”我知道那些人定不会听,还是先恐吓这个方才神气满满的孙大娘一句,将刀锋在人耳垂下摩擦了几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把人拍开,一个侧身朝暗道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