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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所谓的“人脉”指的是巴黎大学的青年学生们。
她不知道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在学校里的情况,不知道他是否像是亮相巴黎歌剧院那般,即使是在学生之间也近乎无所不知。但知道也没什么既然他不曾躲避、不曾攻击,福尔摩斯自然要想尽办法追查。
他在巴黎没有线人巧得很,玛丽知道从哪儿打听情况。
“我也考虑过从学生方面下手”福尔摩斯说,“然而莫里亚蒂教授在巴黎大学很受欢迎,几乎每个接触过他的学生都对他爱戴有加,不可能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况且工人的事情离校园太远了。”
玛丽只是勾了勾嘴角:“反正现在也毫无头绪,不如跟我走一遭?”
工人的事情,未必离校园很远。
十九世纪末的工人运动仍然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不停的重复基于经验而言福尔摩斯的推理相当有理。但维多利亚时代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没有经历过未来的无产阶级革命自然也不会知道在众多革命国家中,和工人联系最为紧密的,就是接触尖端思想的大学生们。
就算巴黎的大学生离蒙苏很远也不代表他们一无所知。
在玛丽的劝诫下福尔摩斯还是勉强同意一起走一遭。
侦探多方打听拿到了巴黎大学的公开课表。下周又有一场数学专业的公开课程,只是这次的演讲教授换了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这一次陪同玛丽的却不是男装丽人艾琳艾德勒,而是脱下长风衣和西装外套的福尔摩斯先生。
为了融进大学生的群体当中,他和其他读书的青年们一样,换上了纯棉的衬衣,单单套了件质朴的马甲,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了结实的手臂线条。瘦削高挑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虽然早已离开了校园,但在礼堂最后一排的走廊上往那儿一站,在周遭人员的衬托下,竟然也露出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学生气。
而站在他肩侧的是一位穿着简洁的年轻姑娘,免不了再次引人侧目。
一男一女站在靠近大门的走廊上,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亲密的交流,只是玛丽偶尔听到教授讲到有不懂的地方会低声询问,福尔摩斯一一解答,期间点到即止的默契足以让任何人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匪浅。
这样的场面,也的确如玛丽所料,让上次注意到她和艾琳的青年学生们再次发现了自己。
这次公开课结束之后,总算有大胆地学生拦住了在礼堂大门前徘徊的玛丽和福尔摩斯。
“又见面了,小姐。”
两三个青年走了过来,一个有着红头发的年轻人笑嘻嘻开口:“上次我就站在你的前面,你还记得吗?”
玛丽抿了抿嘴角:“我记得你。”
“皮埃尔。”
红发青年先是朝着福尔摩斯伸出右手,然后又极其礼貌地虚握了一下玛丽的指尖,好奇地看了看玛丽,又看了看福尔摩斯:“你们是……兄妹吗?”
玛丽:“……”
福尔摩斯极其平静地开口:“你真是一位乐观且理想化的人,先生。”
皮埃尔:“怎么说?”
福尔摩斯:“若我们是兄妹,你就可以和这位有缘见过两次面的女士示好能够往好的方面设想,当然是乐观之人所为。”
皮埃尔:“……所以你们不是兄妹。”
玛丽笑吟吟道:“不是。”
皮埃尔长叹一声。
不是兄妹,一位看起来和他一样是大学生的青年陪同一位女士参加公开课,那就只有情侣关系了!玛丽给出了肯定回答,皮埃尔身后的两位青年也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打头的红发青年立刻就振作起来:“没关系,上次陪你来的可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士嘛!”
玛丽:“……”
行吧,这个追求不了就立刻转向,你们法国青年真是乐观!就在玛丽犹豫要不要告诉面前青年更为残酷的事实时,皮埃尔率先开口,语气里都是羡慕:“你是什么专业的,先生?”
福尔摩斯不动神色:“化学。”
皮埃尔:“化学!我以为你有这么一位对数学感兴趣的情人,怎么也应该是学物理的。怪不得我没见过你。”
说完他看了看身后的朋友,酸溜溜道:“小姐,你要是还有其他朋友,能不能下次一起带过来?我就在同样的地方等着!”
“有啊。”
玛丽理所当然道:“你还想再见我的女伴吗?”
皮埃尔双眼一亮:“当然!”
玛丽:“那你得拿出诚意来。巴黎大学的数学教授那么多,开公开课的也不少,我总得知道哪些课值得听,哪些课不值得。”
要说别的,一个穷学生未必能了解,但是大学的课表和教授,他们可谓是如数家珍。
皮埃尔和他的朋友一听可以用大学生活换美丽佳人相约,立刻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将教授的消息统统告诉了玛丽不仅是公开课课表,甚至是他们的专业课课表,还有教授们的日常生活和为人性格。
其中有莫里亚蒂教授,也有其他教授。玛丽刻意掩饰了自己对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兴趣,同学生们扯着扯着,就扯到了教授们的详细信息上去。
这可不是玛丽故意的,而是大学生们天生就对新鲜事物有着敏感神经,而在十九世纪的法国,除了科学知识层出不穷外,就是政治方面的东西时不时冒出新理论了。学生们接触不到真正的政治,但是他们能接触到各种持有不同派别思想的教授们。
教授们有保守派也有激进派,有出身寒门也有家境优厚,而玛丽听到最后,皮埃尔他们才说到莫里亚蒂教授。
“要说立场,”皮埃尔道,“我还真看不出莫里亚蒂教授有什么立场。”
“他是英国人,”玛丽说,“和我一样,应该也不好牵扯到巴黎的政治当中去。”
皮埃尔挠了挠头:“说的也是。”
他一附和,其他青年们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那可不一定,还是有不少警察和贵族去拜访教授呢。”
“教授那么聪明,据说他对经济金融也相当有研究,认识不少老板地主。”
“不仅是法国的,还有外国的。”
这么一讨论,不等玛丽开口,三位青年竟然自行争论起来莫里亚蒂教授到底有没有政治立场。这可完全没有玛丽插嘴的份了,但正中她和福尔摩斯下怀。
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终是领头者皮埃尔煞有介事地总结道:“教授这等人物的想法,远超出当局政治家。他有没有政治立场都是站得住脚的,有或者没有,都意味着他的目光放在了更远的未来。”
说完,皮埃尔笑嘻嘻地看向玛丽:“我们聊得太投入,都冷落了你。不过这足以满足你对大学生活的好奇了吧,小姐?”
玛丽:“太满足了,先生,谢谢你们。”
皮埃尔:“那上次陪你来的那位男装丽人……”
“她呀,想见她可太容易啦,”玛丽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就是巴黎歌剧院的着名女高音艾琳艾德勒女士呀,你们想见她,直接去买票看表演不就好啦?”
“什”
三位青年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有过一面之缘、擦肩而过的,竟然就是艾琳艾德勒女士!等到皮埃尔回过神来的时候,玛丽已经挂着胜利的笑容,与歇洛克福尔摩斯一同走远了。
离开大礼堂附近,漫步在巴黎市中心的街边。这分明是极其浪漫的事情,但即使满目熟悉的场景落入眼帘,玛丽却依然抬头望向福尔摩斯:“有什么收获吗,歇洛克?”
大学生打扮的福尔摩斯看上去和街头行走的青年没有任何区别当然了,在玛丽眼里他可要比其他青年英俊许多,特别是他特地把平日统统拢到额后的黑发散了下来。这样的福尔摩斯太少见了,玛丽免不了要多看两眼。
她看在他,福尔摩斯也抬眼看向玛丽。
四目相对,侦探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很在意几位学生说的,”玛丽回应,“嗯,莫里亚蒂教授的政治立场问题。”
“其中确实存在有用的信息。”
“鉴于两年前米尔顿的案件,”她继续说道,“莫里亚蒂教授控制了海外的棉花原材料市场,所谓控制,自然是通过购买或者投资,这样的行为让他成为了资产者们的同行。也因此我以为,他是站在资本家一方,想用高于普通资本家的垄断者姿态操纵经济。但是……”
“但是。”
福尔摩斯接下了玛丽的话:“几位青年大学生说,他也曾经招待过来自俄国的无政府主义者。”
二十一世纪的无政府主义者和十九世纪的无政府主义者大不相同。在没有经历两次世界大战,没有经历西方“垮掉一代”的风潮之前,自称无政府主义者的人并不厌世,也不混乱,并且拥有坚定的政治目标那就是击垮政府。
当下的政府,自然是代表着资产者利益的资本主义政府了。
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他们和工人阶级拥有着相同的目标。莫里亚蒂教授要是以资本家的身份行恶,那么他枉顾穷人性命、进行剥削压榨还算是说得过去,两年前还这么做,两年后突然一改立场,又参与进了蒙苏罢工事件中,仍然不把穷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玛丽有些不懂。
“他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着福尔摩斯,她终于可以提出自己的问题:“原本我以为莫里亚蒂教授是个试图与时代洪流相抗衡的自大之人,但现在我却有些疑惑。”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
他沉默片刻,而后突然开口:“伏安矿脉的矿工村附近,住着一位来自俄国的机器匠。我同他聊了聊,他是政治避难来的。”
玛丽警惕起来:“来自俄国?不会……那么巧吧?”
在得知莫里亚蒂教授接触过相关立场的人员之后,再联系这位机器匠,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得尽快了,”福尔摩斯凝重地说,“我需要查一查巴黎的相关人员。玛丽,我要再次询问你,蒙苏的情况相当严峻,你愿意和我一同前去吗?”
玛丽双眼一亮。
终于来了!
她在巴黎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去蒙苏的机会。她点了点头:“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老福:兄妹?想的怎么这么好呢?冷漠jpg
拖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推主线了!实不相瞒姑娘们,最后的主线剧情可能要比我预计构思的短一点,我之前卡文就是因为这个l……怎么说,我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地弱化所有现实残酷的情节,毕竟写的是同人,但我忘记了左拉是一位自然主义作家,他的作品永远都是将现实事无巨细的呈献给看客。这也导致了我个人没法忽略阶级鸿沟问题qaq。姜花会尽力的,能展开的情节还是尽量展开,当然了教授具体想干什么这种情节是不会省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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