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艺接到宋羡鱼的电话,刚从训练室出来。
外面正下着雨,下楼看见宋羡鱼,即便打了伞,她的肩上还是淋了些雨。
“怎么忽然过来了?”王锦艺边把人领进办公室边道:“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好了,外面下这么大雨。”
“我结婚了。”说这四个字时,宋羡鱼流露出真心的欢喜,“特意来给你送糖,感不感动?”
“”王锦艺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心里堵得慌,脸上却是夸张的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也不早点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
“我这不是给你发糖来了么?”宋羡鱼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你这哪是发糖,你这分明是虐狗来了。”王锦艺白了她一眼,伸手要把宋羡鱼的袋子都接过去。
宋羡鱼一让,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这个是给你的。”
“还敢再小气点?”王锦艺瞪着盒子,“你老公身价百亿,光棍三十几年好不容易娶了媳妇,不该一人发个几万庆祝一下?就这一小盒巧克力,好意思拿出手?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这是我结婚请你吃的,又不是他,再说你跟他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请你吃糖。”宋羡鱼伸手要夺走巧克力盒,“不吃还我。”
“谁说我不吃?”王锦艺连忙打开盒子拿出块巧克力,剥了塞嘴里,“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我不嫌弃。”
他边嚼着巧克力边含糊不清问:“证领了,婚礼什么时候办?”
这个问题宋羡鱼听了很多遍,笑道:“毕业之后。”
“你这算是如愿以偿了吧?开始我还担心你被玩坏,看来是白替你操心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王锦艺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们结婚了,季临渊那些车啊房啊股份啊存款什么的,有没有分你一半?”
“我又不图他这些。”
“知道你不图,但是你图不图和他给不给是两码事,再说谁娶媳妇不给彩礼啊,他不会一分钱没给你吧?”王锦艺瞅见宋羡鱼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就这么把自己便宜嫁了?该说你是心大呢,还是缺心眼?”
宋羡鱼身体歪靠在桌子边,手掌支着下巴,“就算他一分钱不给,我也没吃亏啊,出门有车,回家有别墅,衣服不用自己洗,饭也不要我做,最关键的是,早晨醒来就能看见他帅气的脸,一整天心情都美美的,值了。”
听她这般没心没肺,王锦艺很铁不成刚:“你个没出息的,哪个上位成功的富豪太太过得像你这么清贫?”
“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宋羡鱼笑了笑。
王锦艺:“”
宋羡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王锦艺:“你周六什么比赛?”
又给宋末送了盒巧克力,下午两点半,宋羡鱼回了学校。
还不到上课时间,她先去了趟宿舍,萧爱和顾欣颜凑一块看电视剧,苏玉琢不在。
见宋羡鱼回进来,萧爱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眼睛一亮,“真给我买了?你真好。”
这话落时,萧爱嘴里已经塞了巧克力。
顾欣颜就文静很多。
“苏苏呢?”宋羡鱼问。
“中午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不知道什么事。”顾欣颜回。
宋羡鱼点点头,没多想。
下午两节大课,容纳上百人的大教室嘈嘈杂杂,宋羡鱼正做预习,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拉出教室外。
“你跟季四哥领证了?”程玉侬语气有些急。
上午他有点事没来上课,方才来的路上碰见程如玉,听堂哥无意提起,才知道上午宋羡鱼与季临渊居然领证了。
宋羡鱼看着他精美的脸庞,“不可以吗?”
程玉侬一时语塞。
他知道宋羡鱼和季临渊结婚迟早的事,却没想过这么早,他有些没法接受,不是那种吃醋或者占有欲作祟,就是有些难过,说不上来为什么,很是莫名其妙。
“你才二十岁,这么急着结婚做什么?”沉默良久,程玉侬憋出这句。
“看你一脸嫁女儿的痛惜,干什么?舍不得我出嫁啊?我又不是你女儿。”宋羡鱼玩笑,算起来,程玉侬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呢,不知道他这般反应,会不会跟他们那一半相同的血脉有关。
“你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给你。”
再出来,她手里捧着一盒巧克力,“贿赂你的,我结婚的事不想外面知道,还请程大少爷帮我保个秘。”
女孩一双美眸清亮,这么看过来的时候,叫人心生愉快。
程玉侬咧了下嘴,要笑又不笑,“我又不是卦的人,能跟谁说?”
顿了下,他认真地问宋羡鱼:“你嫁给他,会后悔吗?”
宋羡鱼弯着唇,“以后不知道,但现阶段,我不后悔。”
下课回家的路上接到季楚荆的电话,她和王阁要过几天回来,拜托宋羡鱼多照顾王知几天。
宋羡鱼自然是答应的。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知很懂事,也不费什么心,我现在正要去接他放学。”
收了线,宋羡鱼看向窗外,才发现不是去小知学校的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
她看向王诺。
“季总吩咐我送你去外大街,他在那儿的一家餐厅订了位子,小知少爷已经被洪姨接回贡院了。”
“”
宋羡鱼到了才知道,那人不是订了位子,而是直接包场,偌大的餐厅只有她一位客人,服务员看她的眼神,跟看颗稀世宝石差不多,闪闪发光。
这是家意大利餐厅,位于国贸79楼,环境静谧高雅,脚下是成片渲染开的夜晚灯光。
极度安静的空间,让宋羡鱼不由得紧张。
打电话给季临渊,那边没接。
宋羡鱼皱了皱眉,放下手机,喝了几口热饮,又打了一遍,季临渊还是没接。
她把电话打去别墅。
洪姨接的。
“喂,哪位?”
“洪姨,是我,小知晚饭吃了么?”
“吃了,在写作业呢。”洪姨道:“你和小渊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等你们回来才睡觉,你们别太晚。”
“好,我们会早点回去。”
这时,穿制服的美女服务员开始上菜,第一道是开胃菜,牛肉奶酪片和生火腿夹哈密瓜,瞧着卖相还不错,算不得顶级,与这家餐厅给人的高级感有些不搭。
宋羡鱼奇怪:“还有人没到呢。”
服务员笑得公式化却不失热情,“请您先用餐。”
宋羡鱼视线重新落在卖相稍显差强人意的餐盘上,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吃东西的样子优雅而不做作,很是赏心悦目,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莹莹发光,上菜的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就是那位富豪包场讨好的女人,果然年轻有资本。
最后一道甜点吃完,宋羡鱼擦了擦嘴,正想说什么,餐厅的灯忽地暗下来,接着亮起淡橘黄的光线。
悠扬的小提琴声不知道从哪儿飘出来,轻轻敲击人的耳膜。
宋羡鱼视线落在那道朝她走来的高大身影上。
他身上还是早上的白衬衫,手里捧着束玫瑰,浅黄的灯光落在他肩上,挺拔的模样,熟悉又让人安心。
宋羡鱼站起身,看着男人深刻俊朗的脸,眼神透出痴迷来,“你来得正赶巧,我刚吃完。”
季临渊把花放在桌上,牵起她的手,“没给我留点?”
“分量刚够我一个人吃,没给你留。”宋羡鱼任由他手指插过自己指缝,凑到他身上嗅了嗅,双眸在昏暗的光线里晶亮:“再说哪有食客给厨师留饭的道理。”
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了,整个餐厅就他们二人。
季临渊轻笑:“谁是厨师?”
“谁刚才躲在厨房给我做吃的,谁心里清楚,就不用我点名表扬了吧?”
“你不点名表扬,被表扬的人怎么知道你在表扬他?”季临渊把人往怀里拉了拉,薄唇始终勾着弧度,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宋羡鱼有些恍惚。
以前,他总是一副无表情的面容,似乎任何事都不会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泛起一丝波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常见到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宋羡鱼想,或许自己不够资本与他并肩而立,最起码能让他常常这样笑一笑,也是一种本事。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只有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这样开心吧。
想着,她踮起脚尖在男人嘴角亲了亲,“谢谢季先生的晚餐,虽然不怎么美味,好在能吃饱。”
季临渊顺势搂住她的腰,“夸人还带打个折的?”
宋羡鱼鼻间是男人身上独有的体味,夹带着淡淡油烟味,不难闻,反而充满了居家生活的气息。
“你不就喜欢实话实说,不爱说哄人的假话?我跟你学的。”
嘴角梨涡又深又可爱。
季临渊低头,吻住她不饶人的小嘴。
与她刚才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次是实打实的深吻,季临渊手掌下滑按在她臀瓣上。
宋羡鱼想到还在餐厅,没准服务员们正躲在哪里偷看,心跳变快,忍不住用力推季临渊胸膛。
“被人看见”
这四个字她说得艰难,也含糊不清。
季临渊滚烫的唇一路亲到她耳边,低喃:“放心,这一整层都没有第三人。”
悠扬的小提琴声还萦绕着,橘黄的灯和外面繁华遍布的灯相辉映,氤氲出浪漫而温馨的气氛。
他又问:“会跳舞吗?”
宋羡鱼知道他说的是交谊舞,进入模特行业,她有学过舞蹈,那都是为了提升气质和身体柔韧性,交谊舞却是没学过。
“你教我,我就会了。”宋羡鱼仰起脸,眼神信赖又依赖。
“我不收笨徒弟。”季临渊说这话时,把宋羡鱼右手拿到自己肩上,然后搂住她的腰。
宋羡鱼外套脱了,身上穿着白毛衣,宽松的款式,一点不显臃肿。
“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你若觉得我笨,只能说明你不会教。”
“歪理一套套的。”
“这句是教育界名言,可不是歪理。”
季临渊很会跳,宋羡鱼身体轻盈,带着她毫不吃力,宋羡鱼右手搭在他宽厚的肩上,左手被他干燥的大手握着,伴着小提琴声轻轻旋转,内心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男人看她的眼神,专注深情。
宋羡鱼情之所至,慢慢靠进他怀里。
她想,如果让她选择某个时刻成为永恒,她愿意时间永远定格在此时此刻。
不知过去多久。
“时间差不多了。”季临渊停下,松开她的手看了看腕表。
宋羡鱼以为要回去了,从他怀里出来,要去拿包:“几点了,小知还在家等我们。”
季临渊握住她双肩,“别急。”,然后搂她走去玻璃墙。
外面灯火璀璨。
景色很美,宋羡鱼眼睛里揉进了万千灯火般明亮,“不回去吗?”
季临渊又看了眼表,忽然倒计时:“3。”
另一手搂着宋羡鱼,“2。”
宋羡鱼看向外面,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有些期待一会会看到什么。
“1。”
男人的声音像命令,话音一落,他们对面的那一片高楼大厦刷地灭了灯,整齐划一,几乎灭了半个中心区的灯。
持续不到两秒,漆黑的区域一点一点亮起来。
五彩的灯光拼成了十二个字。
临渊羡鱼,以吾之姓,冠汝之名。
宋羡鱼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着玻璃,掌心传来玻璃的凉意,在心口的位置变成暖流。
鼻梁有些酸,她回头,看向站她后边的男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半个中心区的建筑配合他,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就算有这个本事,弄出这十二个字来,也要耗费不少心力。
“喜欢吗?”季临渊问她。
“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宋羡鱼不答反问,“如果是求婚,我自然是喜欢,如果不是”
季临渊看着她,似笑非笑:“不是如何?”
“那就不喜欢。”宋羡鱼微微笑着,湿润的眼周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跟我没关系的东西,我去喜欢做什么?”
说完,她回头去看底下的景象。
季临渊从后面搂着她,两人身躯紧贴,“都领了证,还需要求婚?”
“我也是个俗人,别的女孩喜欢的,我也会喜欢。”宋羡鱼微微后仰靠在季临渊胸口,后背是男人结实的胸膛,他微微低头,下巴就能触到她额头。
“是在跟我求婚吗?”她又问了一遍。
“你说呢?”季临渊把问题又抛回来。
宋羡鱼抿了抿唇,“我不知道,这些字又不是我弄的,我哪里知道弄这些字的人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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