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帅府之中
一些婢女将各种酒菜端上堂去,堂中也是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爹爹,老爷是不是喝多了?”堂外伺候的胡青问道。
赵忠信此日在帅府摆下家宴,给洪明远极其家人接风洗尘。
赵忠信叫了许见秀、胡天水等在临安之时与洪明远相识之人作陪,此时刘开山、许超已经回到了泉州怀安军了,因而不可能喊上两人了。
家宴共分两桌吗,一桌摆在了内堂,由张倩出面款待洪明远的妻妾,外堂就是赵忠信、洪明远、胡天水等人了,因当初张翎曾经女扮男装,也与洪明远相识,因而赵忠信也吩咐张翎在外堂相陪。
这几人几乎都是不知礼法为何物之人,因而众人也无所谓,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彷佛回到了数年前的临安。
“老爷喝没喝多是你问的吗?小心伺候就是。”胡管家低声呵斥道。
胡青缩了下脖子欲待再说,胡管家连忙制止道:“夫人过来了,别再说了。”
随后胡管家带了几个家丁迎上去后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张倩带了几个婢女过来后望着堂中,皱眉道:“胡管家,叫人准备些醒酒汤,老爷可能喝多了。”
“夫人您派人吩咐小人就是,何必您亲自跑来啊?”胡管家说道。
张倩摇头不语,张倩其实是放心不下赵忠信,专门跑出来看看的,赵忠信对酒一直不太节制,作战之时还好,滴酒不沾的,可平日里却是喜欢喝点酒,关键是酒量也是马马虎虎的,因而张倩有些放心不下,生怕赵忠信酒多伤身。
。。。。。
“明远兄,娶了几房妻妾了?有几个孩子了?”赵忠信端起一杯酒笑问道。
赵忠信今日还行,酒喝了不少,但并未喝醉,也许是遇到故交的缘故罢。
“啊?节帅,在下只有一妻一妾啊,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三岁,女儿一岁。”洪明远答道。
“哈哈”赵忠信笑道:“这你可不如本帅了,本帅娶了六位娘子呢,全是妻,没有妾。”
“呵呵,节帅您雄才大略的,在下可比不上你啊。”洪明远笑道。
你赵忠信多有本事啊,洪明远心道,河北杀金军,一直杀到了上京、高丽,大理国也是混的风声水起的,其后居然领兵造反,兵出滇东,将宋军杀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整整占领了几乎两路,雄据岭南,麾下也是精兵猛将无数,件件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你说你娶妻纳妾就娶妻纳妾呗,还非得搞的天下皆知的,完全有违礼法,视宋律如无物。
不过洪明远早在临安武举之时就深知赵忠信此人绝不是个默默无闻之人,这家伙总是不消停,非要搞些大事出来他才会高兴。
这也是洪明远嘴里不饶人,但从未在赵忠信面前表现出来的原因,洪明远服赵忠信,不服不行啊,赵忠信其后居然逼迫朝廷招抚,从而居于高位。
洪明远打心眼里服气,就冲赵忠信敢与金军作战这一点也使洪明远心服口服。
最令洪明远感到信服的是赵忠信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一支被朝廷被天下人视作是土匪草寇的队伍,愣是被他训练成了一支精兵,一支天下闻名的百战之之师,黑旗军之大名,万胜军之大名已响彻大江南北。
这点朝廷没有任何将领能比得上他,这就是洪明远前来投奔的主要原因。
洪明远早已深刻体会到了朝廷军队的腐朽不堪,完全是绣花枕头,不堪一击,在这样的队伍里混还有何前途可言?不如早些改换门庭罢。
“哈哈,明远兄说笑了,娶老婆与雄才大略有什么关系?明远兄告诉你罢,本帅招招手,这些个娘子就自己跑过来了,女人嘛,就那么回事。。。”赵忠信大笑道。
看样子赵忠信有些喝大了。。。
“节帅说的太对了,下官那些个妻妾啊,喊她们向东,她们不敢往西。”许见秀接话道:“不过。。。下官从未喊过她们。。。都是她们吩咐下官的。。。”
许见秀已经看到了张翎难看的眼神。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哈哈”赵忠信也笑道:“见秀你是不是也惧。。。啊?”
张翎狠狠的推了赵忠信一把,这家伙怎么那么能吹啊?还招手即来?怜梦他怎么招不来啊?怜梦之事,张翎等人早就知道了,还有就是妙音,想当年赵忠信可是差点被妙音永远的留在了苍山雪顶。
张翎心中暗暗鄙视不已,也不考虑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堂堂一军之统帅,领七镇节度使,说话就与市井无赖般的。
不过今日赵忠信是喝的有点对了,而且这些人均是自己亲的不能再亲的多年的兄弟,因此说话才这么放肆。
“明远兄,说说朝廷水师的情况罢,朝廷水师主要在哪里驻防?”赵忠信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就岔开了话题。
洪明远不明白赵忠信是怎么想的,到底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想岔开话题可以找别的啊,为何偏偏说到这件事上来了?自己是来投奔赵忠信的,可也不能刚来就打听宋军水师的情形啊,这么一来,自己算什么?是黑旗军在宋军之中的内应吗?
赵忠信见洪明远沉默不语,于是笑道:“本帅只是随便问问,明远兄对宋军旧情难忘,不想开口也就罢了,不必为难,来,喝酒。”
洪明远闻言心中一凛,暗道不妙,自己是带着妻儿投奔赵忠信,投奔黑旗军的,是打算在黑旗军长期呆下去的,若仅仅是因为此事而引起赵忠信的不快,而使两人之间产生隔阂,今后自己的日子必将不太好过了,赵忠信是什么人,洪明远再清楚不过了,别看他平日里乐呵呵的,好像对谁均是亲热无比,可此人实际是心狠手辣的,犯在他手上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他不如此,也不会有此成就,也不会是有宋以来第一个割据一方的军阀诸侯。
虽自己从前与赵忠信乃是同年好友,但目前可不一样了,目前自己只是一个小小都头,而赵忠信却是拥兵数万的节度使大帅,且从今日起自己就是赵忠信部下了。
这与从前在宋军之中是不同的,从前宋军那些直娘贼得罪就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赵忠信在黑旗军之中却是一言九鼎的,千万不能得罪于他。
洪明远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节帅”于是洪明远恭恭敬敬的说道:“并不是在下不想说,而是在下在考虑怎么说。节帅,宋军水师分内陆与沿海水师,水师主要是由岳太尉、韩郡王、刘太尉等旧部组成,而岳太尉的水师主要是剿灭反贼杨幺之后组建的水师,之后朝廷不断招兵造船。
朝廷在沿淮河、沿长江一线设置了两个帅府,置水师二军,要郡各置水军一军,次郡置中军一部,此为朝廷主要的内陆水师,拥有海、水少马、双车、得胜、大飞、平底、水飞马等等多种战船,水师人数不详,不过据在下估计上万人应该是有的。”
赵忠信点点头道:“宋军沿海水师又是怎样的?”
这就对了,赵忠信心中暗道,连这些都不肯说,让我如何相信你?若洪明远是朝廷利用与自己的关系而派来的内应,又当如何?虽自己从前与洪明远交情不薄,可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洪明远到底怎么回事,赵忠信心中也吃不准,这人心可是隔着肚皮的。
黑旗军目前是缺人,特别是缺水师将领,而赵忠信是打算重用洪明远的,不过虽是如此,也不能就仅凭这么几句话就能使赵忠信放心,今后还要不断对洪明远进行考验,黑鹰司也不能马虎,要加强对这些宋军降将的监督,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以免伤了将士之心。
洪明远闻言微微一笑道:“江淮,手足也,海口,咽喉也,京畿,腹心也,朝廷是被海立国的,而临安是更是东海的出海口,因而朝廷水师特别是沿海水师是重兵布于此处的,总得来说,朝廷水师军力是围绕四个字来布防的。”
“哦?哪四个字?”赵忠信兴趣大增,于是问道。
“节帅,是一环两线这四字,一环是指长江出海口与临安出海口为两臂形成的环形地带。
朝廷位于临安,且此处是金军水师南下的必经之路,因而此处历来是朝廷水师重兵布防的地方。
两线是指北线与南下,北线就是长江、淮河一线,这里就不多说了,此处重兵把守是为了防止淮河一线的金军南下。
南线是广南路与福建路的水师,不过此次已被节帅夺取了。”
赵忠信闻言哈哈笑道:“明远兄你为何对此了如指掌的?”
“哎,在下往日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闲暇之余只打听这些事情了。”洪明远叹道。
赵忠信锤了洪明远一拳笑道:“明远兄啊,呵呵,再说说宋沿海水师主要是哪支人马?”
“节帅,是明州定海水师,其拥有战船数百艘,水师将士上万人,拥有楼船、艨艟、大型车船等大型战船,船上主要军械是拍杆、床弩、投石机、霹雳炮、火箭等等。”洪明远答道。
“定海水师?”赵忠信沉吟片刻后说道:“洪明远,你可愿意为我黑旗军效力?”
“节帅,在下愿意为节帅效命。”
这不是废话吗?不愿意我跑广州来看风景啊?洪明远心中暗道。
“嗯,本帅命你暂领东兴水师正将一职,即日起生效。”赵忠信郑重的说道。
“末将遵节帅将令。”洪明远大喜,好家伙,一来就封个正将啊,正将就代表着可以单独指挥一艘艨艟级的大船了,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可以实现了,这与从前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