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原本只是例行的朝会。
朱佑孝却通知文武百官都到场参加,当然他的解释也很让群臣欣慰,直呼明主。
很快,大殿内百官按照次序依次站好。无聊的流程过后,文武百官开始按照魏忠贤事先安排好的,开始说些无关痛痒的事。
没人注意到站在武官后排的许显纯一脸的紧张,朱佑孝不耐烦的听着废话。忽然他坐直了身体,按照昨晚的约定冲许显纯眨巴了下眼睛。
随后,他便看到许显纯深吸口气轻咳一声,大步来到人群跟前向朱佑孝行了一礼后,朗声道:“皇上,微臣有要事要奏!”
这让本就纳闷的魏忠贤更加郁闷了,锦衣卫向来是有事才会上朝。他可没给田尔耕指示,这个许显纯站在大殿是什么意思?
“说吧。”朱佑孝双手抚额,一脸的漫不经心。
许显纯看了朱佑孝一眼,鼓起勇气不管不顾道:“微臣弹劾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贪污收受白银10万两,这是臣暗访的罪证!”
“什么?”魏忠贤傻眼了,他伸手指着许显纯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惊的说不出话来。
群臣更是一片茫然,这许显纯和田尔耕同为魏忠贤的五彪。今天唱的是哪出?怎么二哈和阿拉斯加打起来了?
朱佑孝也挺值了身子,一脸严肃的问道:“哦,确有此事?”
说罢,朝身旁的王体乾使个眼色。后者忙将罪证呈了上来,朱佑孝拿起奏章仔细查看一番,随后便怒气冲冲的骂道:“传田尔耕来,天子亲军竟然干出此等恶行,罪不容诛!”
随后在群臣和魏忠贤的猜测中,田尔耕被带来上来。当他得知自己被得力下属举报贪污受贿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许显纯这家伙傻了。
然而,许显纯不仅没傻还逻辑清晰,甚至绘声绘色的描述了田尔耕私藏赃款的勾当。田尔耕差点没被当场气死。事已至此,田尔耕彻底完蛋了。
朱佑孝假惺惺的冲魏忠贤问道:“大伴,此事你怎么看啊?”
魏忠贤很郁闷,锦衣卫的头头竟然被自己的下属给检举了。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搁啊,亏平日里西厂整日将锦衣卫当奴才般使唤,他哪还有脸提什么意见,他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朱佑孝不善的语气。
一时间,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朱佑孝见状,这才语气严肃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执掌刑名。出了这样的事还得了?许显纯,既然这罪证是你查出来的,朕便命你暂行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务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许显纯心头狂喜,昨晚上还在死亡线上徘徊。今儿个就升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这实在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压下心中的狂喜,连忙跪地接旨。
就当朱佑孝准备收场散会的时候,他发现群臣面面相觑。几个反应快的臣子,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很显然,这一切都太反常了,这戏演的也忒假了,狡猾的老狐狸们已经从朱佑孝的反应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们像嗜血的鲨鱼一样,用狂热的眼神暗示着朱佑孝,只要朱佑孝稍稍表露那么一丝态度。他们便会群起而攻之,向魏忠贤发起猛烈的进攻。
魏忠贤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显然也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只是他此刻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小弟的小弟怎么就和自己的老大咬起来了。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然而,朱佑孝让群臣失望了。他只是面带失望之色的来到田尔耕面前,摇头道:“田尔耕,朕将天子亲军交付与尔,尔却做出如此恶行。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田尔耕泪流满面,他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喊道:“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可惜他的求饶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朱佑孝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退朝吧!朕有些乏了!”朱佑孝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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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锦衣卫变天了。只是,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寻常百姓都没几分喜色。
这田尔耕固然可恶,那许显纯又算得什么好鸟。整个朝堂上下除了阉党那帮人,谁还没被许显纯收拾一通?
这许显纯暂行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大家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过了。
魏忠贤府邸内,不论是魏忠贤还是王体乾,个个都愁眉不展,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许显纯怎么会突然叛变。
“老祖爷爷,老祖奶奶那里没有一点消息吗?皇上向来亲切老祖奶奶,不应该,没一丁点消息啊!”王体乾忍不住问道。
魏忠贤听了这话更加惆怅,他放下手中茶碗皱着眉头道:“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回宫之后真如他那日立誓所言,宫里的木头他是碰都没碰一下。
向来亲切的乳母也好几日拒见,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当真是怪事。”
这话引起了王体乾的共鸣,他除了上朝的时候给朱佑孝当差外。其他时候朱佑孝压根不让他接近,更别提使唤了。
正当二人困惑不已的时候,崔呈秀突然喘着大气跑了进来。
魏忠贤正没处发火呢,恶狠狠的盯着崔呈秀,就等着崔呈秀往枪口上撞,好撒撒气。
却听崔呈秀喘着气说道:“老祖爷爷,孩儿刚从玄武门守门的把总那得知消息,深夜有内侍持皇上圣旨携一轿子外出,里面何人不知!”
崔呈秀的一番话顿时引来了人群的讨论,魏忠贤也没心情找崔呈秀撒气了。
王体乾突然开口道:“昨儿个锦衣卫好几波人去见了皇上,那许显纯好像也被皇爷召见了。”
“难不成皇上要?”王体乾说着说着,心中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此话才一出口,魏忠贤顿时脸色巨变,手中的茶碗也掉在了地上。
正在人群一片惶恐不安的时候,魏忠贤的狗头军师崔呈秀却摇头道:“老祖爷爷,断无此种可能,事情断不到这般地步!”
“啥意思?”魏忠贤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
崔呈秀忙开口道:“老祖爷爷您想,皇上要是想那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今儿个皇上却只治了一人的罪,儿子瞧有些人蠢蠢欲动,却不敢开口。皇上多半是没那种想法的。”
“唉,皇上回宫后,性情大变。俺现在完全摸不透皇爷心思,俺还是早早向皇爷请辞吧。”魏忠贤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一点精神,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不少。
一时间,书房内众人好一阵失魂落魄,个个惶惶如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