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微风习习,院子里的新鲜空气比屋子里的心旷神怡多了。
她坐在石凳上,一双好看的眼睛若有所思,手下撸猫的动作慢了许多。
正出神间,她听到一道紧张急促的声音。
“找,找到了!”
文德回头一看,是衙门的小厮,小厮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涨红,额头上还有些汗珠。
他抬头,看向抱着胖猫的文德,“车,车公子,找,找到了。”
文德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向他,等着小厮的下文。
“张纯纯的尸体找到了,郭大人和宋仵作让我过来请你过去一趟。”
闻言,文德撸猫的动作一顿,胖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微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文德自从上次在老张头一家的尸体上勘验出铁钉以后,她在郭大人和宋仵作那里便有了威望,这不,刚发现尸体,就赶忙派人来请她了。
她把胖猫往桌子上一放,刚想抬脚跟着来人就走,回头又看一眼胖猫,始终不太放心。
怕这猫没人看着,又乱跑了去。
“小哥,你先等我一会儿。”
说着,她抱着胖猫就往苏玖龄那跑去,刚走没两步,就看见了檐下的苏玖龄。
他穿一身月白直身,身材挺拔,眉眼好看俊俏,就像谪仙下凡一样迷人眼睛,唇角还是弯弯笑意。
文德有一瞬间的恍神,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把胖猫往他怀里一塞,“大人,郭大人那边有事情我得过去一趟,这胖猫您先帮我照看着。”
苏玖龄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他倒是淡定,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文德不解的看向他。
“我陪你一道去。”不等文德反应,苏玖龄把胖猫往薛福怀里一塞,吩咐道,“照顾好它。”
薛福一脸苦相的看着胖猫,他是他家大人的贴身侍卫,按理说大人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大人让他做什么,他也不能反驳。
可现在让他看顾一只猫,他心里有些郁闷。
“大人,让属下跟你们一道去吧。”薛福垂眸瞥了眼被他提溜着的胖猫,又看向苏玖龄,“属下是大人的贴身侍卫,理应寸步不离大人才是。”
他堂堂一侍卫,怎能沦落到看顾猫的下场呢?
这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他吗?
文德“唔”了声,表示了解,刚想说把胖猫交给驿丞看管就好,就听苏玖龄清冷的声音响起了,“今天特地放你一天假,留在这儿看胖猫,好好看。”
“大人,让陆捕快留下来看吧。”薛福哭丧着一张脸,“他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干,又害怕看见尸体,让他留在官驿看胖猫,陆捕快肯定会很开心的。”
文德愣了一瞬,她突地笑出声,怎就因为一只猫,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哩?她把胖猫从薛福怀里捞过来,笑着说,“还是抱着它去吧,验尸的工作有宋仵作在,我只需要在旁边观看就行了。”
这时,小厮有些急了,怎么在至关重要的紧急关头,他们却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讨论胖猫的事情呢?
他面色发急,却又不好出声提醒,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河边已经被官兵把守住,旁边还围观了不少百姓。
郭允一看见她人来了,刚要请她亲自勘验尸体,眼一瞄,就瞟到了她怀中的胖猫。
郭允明显一愣,文德向他打了招呼,也没解释,随手就把胖猫递给了苏玖龄,苏玖龄很自然的接了过来。
苏玖龄与郭允俩人微微点头,以示打了招呼。
她推开人群,走进了最里面,宋铁一看她人来了,立马眉开眼笑起来,“车公子,你来了。”
文德“嗯”了一声,又看向那张被水浸泡的已经肿胀到面无全非的脸,就是她亲爹亲娘来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她沉声问,“现场勘验结果如何?”
“经人辨认,死者确实是老张头的女儿张纯纯。”宋铁一边在初试的验尸格目上写着什么,一边道,“看这情形应该是溺水而亡了。”
文德轻笑出声,“你又知道?”
这小子断案倒是挺快,刚看到尸体,就知道人家怎么死的了。
“不,不是吗?”一听文德反问,宋铁就有些紧张,不过这抹紧张很快就没有了。
张纯纯的尸体与其他七具明显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溺水而亡的,不像其他七具尸体那般,身体没有一点伤痕,诡异的让人可怕。
他干仵作几年,见过不少被水溺亡的尸体,呈现出来的尸体状态与她无二异,所以这一回宋铁是有自信的。
他蹲下来,执起死者的一只手让文德看,那只手是在水中泡久了的那种白,再加上腐烂的因素,看了让人恶心,不过干他们仵作这一行的,似乎早就习惯了,“车公子,你看她指尖是不是有泥沙?”
文德凑上前看了看,点点头,十个手指缝里皆有泥沙。
宋铁像得到人的鼓励一样,有些洋洋自得,“人在溺水的时候,两手会乱抓,这个时候双手就会刮到水里的泥沙,有的尸体手中还会攥着水草哩。”他抬头看文德一眼,有点邀赏的意味,“车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文德直起身,扶了扶额,她很怀疑宋铁这小子是如何当上仵作的,是不是走了后门?
就他这勘验尸体的水平,连陆廷一都不如。
“车公子,小宋说得可对?”
郭允小心谨慎的问。
文德指着宋铁道,“郭大人,这小子是怎么当上仵作的?”
郭允一愣,老实答道,“宋铁的父亲是屠户,府衙这些年来又缺少专业的仵作,他爹几年前找来了我,说小宋在这方面有天赋,以后可以代替他在衙门做活,他就专心当他的屠户就行了。”
文德有些哭笑不得,“郭大人,你这有些病急乱投医啊,虽然仵作这行起源于屠户,但跟屠户还是不一样的,不是说当了屠户就能做仵作这一行的。”
郭允也有些尴尬,却又无法反驳,只得道,“车公子说的是。”
宋铁面色有些不好,环了一圈围观的人,看着大家脸上都憋着笑意,心下更是不开心了,“车公子,那你说说看,她是怎么死的?”
“你太急躁了,干仵作这行,不能光看表象,更不能被表象所欺骗。”文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点苦口婆心的道。
宋铁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却又反驳不了,只能干瞪着眼看她。
小捕快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