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这情况,死的人应是魏府失踪几天了的张三了。
很快魏管家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文德猜测。
“回这位公子话,侯府确实有人失踪了,失踪人名叫张三,此人应该是张三不假了。”
魏管家认完人后,李推官又很尽职的吩咐手下做事了。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点,就剩最后一点没捡了,早捡完早回去,仵作还等着验尸呢。”
众捕快和仵作又不情不愿的围了上来,一边厌烦着故意拖慢进度,一边又快速的捡着,想尽快脱离苦海。
众捕快和仵作们就是在这样一种矛盾的情绪下捡完蛆虫的。
“捡完这一趟,估计我得三天吃不下饭了。”一个小捕快手上还拿着筷子,忍住强烈的干呕感道。
“我更惨,家里的娘们不知道哪里抽疯了,硬是让我吃斋吃了一个月,今天好不容易开荤能有口肉吃,我他娘的竟然遇到这等恶心人胃口的事。”另一个长相有些粗犷的捕快,心里更是委屈,“过了这个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吃口肉呢,我那娘们平日里就属她最抠门。”
“我比你更惨。”一个年轻的仵作甚至有了一丝哭腔,“明天是我邻居的一位大哥成亲的好日子,因为我干的仵作这一行当,他就排斥我,硬是不让我去,你说说如果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谁愿意干这个啊最后我在他面前磨了一个多月,他才肯答应让我去吃酒席,你说说,当仵作的命就是贱啊,给人家送银子人家都嫌银子脏,嫌银子晦气,这下可好,好不容易办成的好事儿,全给搞砸了,现在我脑海里,只要一闭眼,就是成千上万的蛆在那一拱一拱的,哪还有心情吃酒席呀。”
“你是仵作,不早见惯了这事?”
“唉。”另一个仵作对同行的话深有体会,“见惯了不代表就习惯了啊。”
看他,当仵作都几个年头了,看见尸体上的蛆虫照样还是受不了。
今日看见的这成百上千条,更是让他头皮发麻,要不是怕李推官怪罪下来,扣他银子,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
于是,捡蛆虫大会又变成了一个个的比惨大会。
文德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回头看了眼这些活宝,心里不由得一笑,如果陆廷一此刻在场,估计早就吓跑了吧。
说起陆廷一,从她调到锦衣卫之后,就没再去看过他了,这些日子忙东忙西,连头儿也没去看一眼。
估计他老人家早就在背后开始念叨她了。
还有陆廷一那臭小子,年龄虽然比她大,可这心智还真没她成熟,现在指不定每天说她坏话呢。
不过,想来她这个徒弟还真是有些不合格。
过两天还是得抽空去看看他们。
对头儿尽尽孝心,再跟陆廷一斗斗嘴,故意气气他。
嘻嘻,小日子过得真是滋润呀。
……
文德瞄一眼那尸体,道:“他叫什么名?什么时候不见的?”
魏管家抬头看一眼沉默不语的苏玖龄,又垂下脑袋,老老实实的答:“他叫张三,来魏府有些年头了,这些天因为魏夫人遇刺一案而闹得府上府下人心惶惶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魏夫人遇刺前一日,张三可在府上?”
“在的在的,他当时还忙着布置魏府呢。”
“他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李大人,全部捡完了。”
李推官甩了甩袍袖,刚往前走一步打算视察属下的工作情况,脚下一顿,脸色煞白,一扭头“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地。
满桶的蛆虫在到处乱爬,爬满了桶壁。
数量之多,无不让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饶是文德再淡定,也受不了冲击性这么大的画面。
哇的一声。
也吐了一地。
刚才的那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苏玖龄咬紧牙关,绷着一张冷脸,若不是他良好的教养,恐怕此时早就落荒而逃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压住胃部的翻涌,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快步跑到一个大石头旁,弯下腰神吐个不停。
薛福更是惨,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干净了,就连酸水也吐的差不多了。
可这呕吐感一直不停,吐得他胃部抽痛,脸色发青,痛苦不已。
啪!
啪!
啪!
……
一连七响,打的李推官手掌都泛了红。
捕快和仵作捂着火辣辣疼的后脑勺,委屈巴巴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李推官。
“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李推官被他们气得早就怒火中天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点把火烧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手底下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笨。
“要是慢了,这些东西你们都给我拿回去煮了吃了!”
捕快和仵作们闻言一惊,他们从来没有见李推官发这么大的火过,顿时恍了神,乱作一团,忙得手忙脚乱。就怕慢了再惹推官生气。
“你带火折子没有?”一个捕快问一个仵作,声音急切道。
“你找到柴火没有?”
“没火折子。”
“啊又有蛆虫跑到尸体上去了!”
“快点快点,快把尸体往旁边挪挪。”
“啊”
“你又怎么了?”
“蛆虫爬我身上了,唉,你别走啊,快帮我弄下去。”
现场一阵手忙脚乱。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此时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文德用手掌撑住额头,对几个大男人的反应甚感无语。
他们真是专业的仵作吗?是专业的捕快吗?
如果是,为什么碰到这种情况还会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文德见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小的捕快正在用原始的方式取火,两手握着木棍,在那钻木取火。
文德想也没想,一个巴掌呼上去。
“烧什么烧啊?再烧这尸体不就化了吗?”
小捕快被打的莫名其妙,“可是,推,推官说要,要烧……”
文德深吸一口气,在大明,有不少当差的官员不具备验尸的水平,甚至跟尸体相关的一切东西都不了解。
眼前的这位李推官就是其中一位。
“起一边去!”文德没好气道,也不给小捕快任何拒绝的机会,“要烧把桶给我拎远了去烧,还有……”她指着两个年轻的小仵作,再一次扶额叹息,似是有些无奈,“你们两个负责把地上的这些蛆虫处理干净。”
小捕快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