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的小仵作完全被文德的气场给震慑住了,拿起筷子不由分说的就去捡地上蠕动的蛆虫,蛆虫闻到了尸体的味道,如果再不快点处理,在烈日下,不一会儿又要爬满蛆虫了。
见他们又秀气又慢吞吞的动作,文德再一次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开口的话,还是没忍住带了些怒气。
“大哥,你们就是在这附近随便拿一块石头去砸,也比用筷子一条条夹要快得多。”
“是是是,这位公子教训的是。”
两个小仵作不敢有一丝顶撞,只能是她说啥,他们就做啥。
一人两手拿了两块石头,在尸体周围“捕猎”。
这边吩咐好,文德从怀里掏出皮手套戴上,还不等她弯腰去查看尸体的情况,手腕再次被人攥住。
“让他们来。”苏玖龄刚刚大吐一场,脸色并不好看。
“大人,卑职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俩小仵作不经事,一看就没多少经验,交给他们来验,卑职不放心。”
苏玖龄默默的看着她,黑眸深邃,若有所思,内心似是在做着艰难的挣扎,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尸体已遭到严重的破坏,全身上下几乎有一半的地方被蛆虫啃噬,胸前的大部分面积坑坑洼洼,使人看了触目惊心。
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连她试图能在皮肤上找到死者生前受到的伤害创伤的一丝侥幸也没了。
最后,她来到尸体的头部。
脑袋抬起的一瞬间,文德就看见了地上的那一小滩血迹。
至于之前没有发现痕迹的存在,是因为血滩面积较小,完全被脑袋给掩盖住了。
文德心中一喜。
验尸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一丝痕迹,然而现在却有了重大发现。
她不仅发现了血迹,而且还是在人的后脑勺这么关键的地方。
至少可以排除死者自杀的可能性了。
因为自杀的方式有很多,没人会傻到拿块砖头或是石头大费周折的来砸自己的后脑勺,如果真有人这么做,死者的姿势就不会是这么规规矩矩的仰躺式的了。
苏玖龄也发现了那摊血迹,他紧紧锁住文德认真的小脸,问,“有发现吗?”
文德抬起死者的脑袋,拨开头发,露出上面的创伤,以让苏玖龄看得更仔细些,“大人你看,死者的脑后部位有一个铜板大小的圆形创口,可以看出,创口不是被尖锐的锋利凶器所伤,还有死者所伤的部位是在脑后,一般情况下,即使有人想不开,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轻生,能在脑后留下伤口的,被人在背后偷袭的可能性比较大。”
苏玖龄弯腰凑近了看,眯了眯眼,又把视线锁在文德身上。
“依你看,脑后的伤是致命伤吗?”
文德把尸体放平,站起身,摘下手套,手套上沾染了些血迹,她没有急着回答苏玖龄的问题,而是先吩咐捕快把尸体抬到牛板车上。
依他的观察,眼前的小公子和苏大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他见小公子已经开口吩咐,自然不敢再怠慢。
“你们几个快点把尸体给我抬上去,别磨磨蹭蹭的。”李推官扯着嗓子严肃起来,说完话,又堆着笑脸看文德。
一脸的讨好之意。
文德想装作看不见都不成,只怪某人的视线太过热情。
她心里觉得好笑,手上拿着皮手套,黑眸看向苏玖龄,又看向被众人抬着的那具尸体,最后又看向苏玖龄,声音有些低沉。
“尸体已被大面积破坏,除了脑后有发现创伤之外,其它地方没有什么发现另外从现场看到的这些血迹来判断,出血量并不多,无法判定是致命伤,不过,卑职查看了创口的大小,有铜板那么大,不可能只流这一点血,所以卑职断定,一,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想必大人也已经猜到了二,脑后的创伤就是死者的致命伤,想想看,谁的脑袋有了一个这么大的窟窿还能活下命来三,卑职建议扩大搜索范围,至于身后的山脉,就不用作考虑了,凶手肯定不会在那里行凶的。”
“为什么?”李推官不解,“那里茂林隐蔽,除了偶尔会有猎人进去打猎之外,平时不敢有人闯入的,那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行凶地。”
尸体已经放好在牛板车上,现场的勘验也结束了,几个人朝着羊肠小道走去。
文德边走边说:“如果是在山上行凶的,不就矛盾了吗?”
李推官似乎还是不解,歪着脑袋等文德的解释。
“如果是在山上行凶,凶手完全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的把尸体从山上搬下来,这不是画蛇添足吗?山上的茂林有良好的隐蔽性,山上又有毒虫猛兽,一般人更是不敢进入,就算有人死在里面了,也很难被人发现,林子那么大,等人发现了,估计尸体早被毒虫猛兽吞入腹中了,这说明什么?”
李推官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的就去看苏玖龄。
苏玖龄:“说明死者并不是在山林中被人杀害,凶手料定了这里是无人问津的地方,所以才把尸体费尽周折的搬运在这里,却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被迷路的猎人偶然间给发现了。”
“丢在乱葬岗不是更方便?”李推官想不明白,脱口而出道,“乱葬岗每天都有死人过去,而且堆放在那里,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不会放在心里的,凶手为什么要弄这一套呢?”
好一会儿,文德沉眉:“因为他觉得好玩。”
“!”
李推官心里一咯噔!
好玩?
是什么人这么变态残忍,竟然会觉得杀人是一件好玩的事?
他抖抖索索的擦了把脑门上的冷汗。
“斗胆问一句,车公子是不是得罪人了?”
文德轻笑一声,双手摊开,表示无奈。
“谁知道呢?小爷我长得这么俊俏,万一有人因爱生恨想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我也没办法啊。”
李推官一怔,嘴角抽搐,有点风中凌乱了。
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可能。
薛福摇摇头,再次为车姑娘厚颜无耻的脸皮感到汗颜。
苏玖龄见状,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太阳渐渐西斜,文德和苏玖龄上了同一辆马车,李推官和魏管家乘同一辆马车,薛福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几个捕快和仵作赶着牛板车。
踏着夕阳,往城中赶。
小捕快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