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刚才是在帮我啊?”
文正搬张凳子坐她对面,鼓着腮帮子,发出灵魂拷问,“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啊?”
文德沉思良久,偏头看一眼正巧进来的车纪氏,一本正经地问,“娘,文正是我亲弟弟吗?”
车纪氏淡淡地瞄一眼文正,然后看向文德,认真道,“不是,我没生过儿子,他是我在外面捡回来的。”
然而文正并不恼,表现出了与这个年龄段不符合的成熟与稳重,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急躁,反倒是松了一大口气,要是换做别的孩子听到亲娘说自己不是亲生的,早就哭天抹泪了吧,他倒是淡定,“我这就烧香拜佛去。”
文正看一眼正在看他的俩人,从俩人的眼中均看出了不解,他心里一阵得意,面上叹息道,“我可没有这么笨的姐姐和娘亲。”
文德:“……”
车纪氏:“……”
文正这调皮捣蛋的性格跟她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想起车纪氏年轻时也跟他们一样,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再看文正这小小年纪就如此成熟的心态,说的话,做的事,简直就是车纪氏的另一个翻版啊。
说文正不是他亲儿子的,恐怕都没人相信。
文德思考片刻,做出一个结论,“娘,鉴定完毕,是你亲儿子不假。”
车纪氏冷哼一声,瞪一眼文正,径自坐下来,吩咐道,“你去喊文谦起来吃饭。”
“不去。”文正往凳子上一坐,拿起一张饼就往嘴里塞,那架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桀骜不驯。
文德看一眼文正,道,“我去吧。”
文正看一眼精神还有点萎靡的文谦,自觉地充当起哥哥的角色,又是给他搬凳子坐,又是夹菜的,跟刚才的形象截然相反,文德和车纪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文正,你没吃错药吧?”
车纪氏看着儿子的反常,还是没忍住开口。
文正一边给文谦夹菜,一边回答车纪氏,看也不看他们。
“哼!我是看在文谦生病的份上才照顾他的。”
文正的解释不但没让文德和车纪氏放下心,反倒觉得惊悚。
“你还会照顾人了?”文德不可思议道。
这话可不乐意听了,文正把筷子一放,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文德,倔强的小脸带着几分气恼和控诉。
“姐,你太没良心了。”他瞥一眼正看他如何回答的车纪氏,然后又看向文德,“以前你吃饭时,是不是我又给你搬凳子,又给你拿筷子,还给你端碗添菜的,你现在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联合着娘亲一块儿欺负我,以前娘亲打你的时候,我都是挡你前面替你挨打的。”
“……”
替她挨打?
她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好像都是他抱住她的腿不撒手最后让车纪氏给逮住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多挨那么多的打。
至于搬凳子啥的,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好像车纪氏为此还埋怨过文正嘞。
文德看着弟弟的眼神充满了控诉和委屈,她面皮上立马堆起讨好的笑,亲自给他夹了块排骨,笑眯眯道,“吃肉,吃肉长高高。”
文正冷哼一声,鄙夷道,“又在转移话题。”
“都别吵了,安静吃饭。”
车纪氏发话道。
一顿饭吃完,文德负责擦桌子收拾碗筷,车纪氏负责洗碗,文谦因为下午突然感冒身体不舒服,吃罢饭就回房休息了。
堂屋里只剩下文德和文正。
文正手里拿着抹布,手脚麻利地擦桌子。
这股子殷勤劲儿实在反常,却又看着眼熟。
果然,等他把桌子擦好,文正就笑眯眯地讨好道,“姐,我跟你说得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文德一愣,“什么事?”
“银子啊。”文正瞥一眼门外,要银子的事儿可不能让娘亲知道,要是被她知道了,爱财迷娘亲肯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他压低声音小声道,“姐,你就给我十两银子吧。”
“你要银子做什么?”文德严肃道。
一个八岁的小孩突然向她开口要一笔天价的银子,要知道,一两半的银子就够普通贫民吃花一年的了,这十两,对于许多百姓来说都是一笔天价,也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存钱娶媳妇啊。”
“那我替你存着。”
文正支支吾吾,“银子哪有自己拿在手上踏实啊。”
“你不用担心这个,替你存的媳妇本儿,我是不会动的。”
当然,文德这话纯粹是搪塞文正的,她当差这三年,一年的薪俸也不过三两银子,除去各种花销也能剩下不少钱,可加在一块也不到十两银子,再说了,每个月的月俸她都老实交给了车纪氏,用车纪氏的话讲,就是给她存的嫁妆钱。
不然依照文德的花钱手脚早给弄没了。
虽说苏玖龄也给过她一些银子,每个月四两,但那都是用来养张谦的费用,而且后来她还把银子退回去了一半,这些钱,也被她交给车纪氏了。
车纪氏一声勤俭节约,比她会过日子,所以钱放在她手上她也放心,而且车纪氏也不会乱花钱,那笔钱里的大部分都被她存起来以备张谦长大之后用。
说实话,文德身上的私房钱加在一块儿也不过二两银子。
这可是不能轻易动的。
“姐,求求你了,你就给我吧。你难道忍心你可爱的弟弟以后娶不到媳妇儿吗?”
文正变成了他这个年龄才有的样子,抱着文德的胳膊就开始撒娇,这看似正常的事情却让文德蹙起眉头。
文正和同龄孩子是不同的,他比同龄人聪明好多,也比同龄孩子心智成熟很多,一般他只有有求于你或者做错事情的时候才会表现的像个孩子一样。
“你是不是闯祸了?”
文正身子一怔,松开文德的胳膊,十分乖巧地坐在凳子,抬眸偷偷瞄一眼她,见她严肃的眼神瞪过来,慌忙又垂下脑袋。
他弱弱地点下头,无精打采的,声如蚊蝇道,“嗯。”
文德深吸一口气,挑眉问,“需要十两银子才能摆平?”
文正又弱弱地点头,嗯一声。
“跟我进来。”文德严肃道。
文正走在后面,进了房间,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把房门关上,这一举动弄得文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是害怕被车纪氏听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