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纸钱和酒以及一些别的东西装进竹子编制的篮子里，从后院的门出去，是一座小山丘，有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只用简短的一行字介绍：

漆氏仰儿之墓。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这是柒婆婆生前要求的，她死后，裴知鲤当真带着她回到了她生长的地方，也用她的方式祭奠着柒婆婆。

墓碑旁周围的杂草不多，只有旁边长出的几颗红色的花，不见叶子，那花开得娇艳，围着小小的墓碑整整齐齐长了一圈，像有灵性似的。

裴知鲤将篮子里带来的鲜花插上，又倒了些酒，摆了些茶点，静静地将香点燃，跪坐在坟前，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双手合十，轻阖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山丘的背面，傅淮书靠着灰土，学着她的样子合上双手，他自小父母双亡，父母掉下山崖后连一根尸骨都找不到，更加没有了能够祭奠的物件。

他好像从那时开始，就一直生活在黑暗里。

纸钱一点点燃起，白色的烟呈螺旋状往上升，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是思念的亲人在给予回应。

此后好几天，再也没放过晴，似乎是为了响应清明的鬼门大开，整座城市又陷入了灰蒙蒙的雨天里。

陈与乐和母亲住的地下室又开始漏水了，空气潮湿得被子衣服起了许多黑色绿色的霉点，陈与乐想出门去再找份工作，开门时一张红色的纸从上面飘落了下来。

本以为又是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正准备扔掉，却再仔细看了一眼后，发现是一张彩票，开奖日期就在几分钟后。

现下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母亲生病也没有钱可以医治，即便这几日再没见过前来讨债的那群人，但母女俩的生活依旧窘迫。

秉着试试看的想法，陈与乐还是打开了手机，仔细翻找着开奖号码。破旧的地下室里，电饭煲是唯一一件电器。

“乐乐，咳...”陈母面容憔悴，她自小就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一朝落难，很快就病倒了。

陈母当初为了嫁给陈父，早就和家里闹掰了，现下娘家根本就不管这个女儿。

“妈，您怎么下床了？快躺回去，别着凉。”

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恰好出了开奖号码，扶着陈母坐下后，陈与乐才一一对比起数字来，神情认真。

许久，才笑了，说：“妈，我们中奖了！”

——

这天夜里的雨开始小了，窗前的芭蕉终于得了闲，在风中讪讪摇摆着肥硕宽大的叶子。

身形粗壮的男人佝偻着身子，借着院子里那盏亮堂得过分的灯摸进了她的院子。

正趴在窗前想要仔细看看少女睡颜的男人搓了搓手，眼神逐渐猥琐，正欲翻窗，下一秒，手臂就被人重重一拽，硬生生地拖曳出了这种满月季的院落。

“谁他妈坏老子好事！？”

仔细一瞧，院子门口还有另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傅淮书认出来，是那日给裴知鲤送笋子的大婶。

那么这位，就是她的老公了。